她琢磨着,这几日需得去拜见魏公,由他出面劝说云彦留下,在京中谋个像样的差事,为朝廷画舆图,无异于自我流放。 吃得苦多,也不讨好。 这么放任下去,云家承继也有麻烦。 瞥了眼温顺乖巧的小娘子,心中自是窝火。 然没有办法,谁叫云彦认准她是谢瑛。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夜里云彦与秀秀留宿,住进槐园中。 房内布置没怎么变,但关于谢瑛的痕迹悉数全消。 秀秀合上门,拉着云彦的手四下打量,有点好奇,又有点紧张。 云彦笑:“别怕,凡事都有我在。” 秀秀跟着笑起来:“有郎君在,我什么都不怕。” 两人把东西放好,因为房中许久不住人,故而有股闷涩的味道。 云彦推开楹窗,冷风袭面,远处的夜空不时有烟花绽开。 他回头,朝秀秀伸手:“阿瑛,过来看看。” 秀秀还穿着对襟绣花棉袄,圆润的面庞带着羡慕,望向此起彼伏的明亮。 云彦指着高高的城楼,以及漫天璀璨的烟火,说道:“往年都属丹凤门最热闹,今年也不例外,看,这会儿窜起的烟花就是丹凤门,仿佛因为立后,不知要燃放多久。” 他摩挲着秀秀的肩膀,眼神干净儒雅,像有阵清风拂过心头,秀秀靠着他的肩,双手紧紧环住他腰身。 “郎君,我怕有朝一日会失去你。” 云彦低头,“我说过,此生只阿瑛一个妻子。” 秀秀鼻尖一酸,眼泪流下来。 云彦皱眉,只以为她还想着席面上云臻的冷嘲热讽,遂抚着她的发丝安慰:“明儿晌午我们就走,好不好?不住在府里,找一个只有你我的地方,没人可以干涉我们,阿瑛,别哭。” 秀秀哭的更狠了。 一边哭一边呜咽:“郎君,你真好。” 丫鬟铺床的光景,云彦坐在书案前翻开古籍,翻了几页,看到一张书笺,娟秀的笔迹,上头写着:“愿如梁前燕,岁岁常相见。” 落款为谢瑛。 他疑惑的拈起来,问:“阿瑛,你写字如此秀气呢。” 秀秀浑身僵住,不自在走过去,看到他手里的书笺,不由心虚的别开眼,含糊道:“郎君要泡脚吗。” 云彦似乎没有听见,翻过去又看到一行字:“吾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正反两种情绪,看墨迹应不是一日写的。 他努力回想,怎么也想不出缘由,头很疼,有些回忆像是带着针尖不断扎入脑髓,他捶了捶额头,像要被钉进密闭的空间,无法呼吸,天旋地转间,他一头栽到桌上。 秀秀吓坏了,铺床的丫鬟更是吓得不敢动弹。 “去,去找大夫过来。” 上元节夜,伯爵府里闹得不甚焦灼。 槐园的灯一直亮着,秀秀站在床边,抹眼泪。 曹氏心烦意乱,攥着帕子瞥她一眼,忍着怒火说道:“别哭了,晦气。” 云臻插嘴:“就是,六郎还没死呢,你哭的什么劲,这不是咒他吗?” 忠义伯一拍桌子,屋内安静下来。 云臻撇嘴,找了张玫瑰椅靠着坐下。 秀秀咬着牙,硬生生忍住。 她将云彦昏厥前的事细细道来,崔氏嗯了声,打眼一扫,望到书案上跌落的书册。 待看到谢瑛的笔迹,她登时明白过来。 此时屋内只有明白人醒着,曹氏没有遮拦,啐了声,骂道:“当初以为娶她是烧了高香,没成想给伯爵府带来致命的灾难。 害我和四娘也就罢了,还将六郎害成这副惨状,人都给逼疯了!” 云臻摸着蔻丹不以为意的笑:“我跟阿娘说了多少回,您不信呐,不然也不会落得今日的地步。” “你们少说两句!”忠义伯神色冷冷。 云恬杵在门外,一时间不知该进去还是该离开。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