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说,周围人都好奇起来。 她们叽叽喳喳,便是压低嗓音,周瑄亦能听得清楚。 “当年云六郎亲手给谢家娘子画冠,谢家娘子生的俊,又被那样好的冠衬着,大婚那日活脱脱仙子一样,谁不道一句檀郎谢女,天作之合。” “可惜,这般好的姻缘,生生为家事所累。” ..... 周瑄攥着茶盏,听见轻微的破裂声,低眉,素瓷盏沿裂开条条细纹,粉末掉进水中。 入夜,承禄备好沐汤,大巾,转身看见圣人一脸阴郁的褪了外裳,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 “何大将军近日都在忙些什么?” 长腿跨进去,水面晃荡着溅出不少,他双臂横在桶沿,头往后仰着,满面疲惫。 “操/练兵马,整顿军务,得空去了趟教坊司,来往信件没有异常。” 周瑄嗯了声,合眼沉默。 承禄又道:“听闻冲静道人自其妹死后,便一直缠绵病榻,这两日更厉害了,澹员外郎去看过。” “谢四郎又上请辞奏疏,府内闹僵,谢大人气道吐血。” 周瑄睁眼,水珠沿着下颌滚到前胸,想着白日里的话,他蹙眉问:“青州那边,可还安稳。” 承禄一下想起来,忙回道:“倒是安稳,只不过云六郎采风完毕,似沿着边界往东行去,约莫快到登州了。” “登州?” “是,据眼线传回的图纸,他所画舆图进度的确与行程一致,并未刻意筹谋。”承禄躬了躬身,余光悄悄看向周瑄,补了句:“不过,云六郎听闻谢娘子死讯后,在床上躺了三日,不吃不喝,后悲痛之下做伤赋怀念亡妻....” 周瑄倏地掷去冷眼,承禄咬到舌尖,忙改口道。 “云六郎做伤赋纪念谢娘子,又在院里做了法事,听闻感天动地,当日降下暴雨,故而坊间传..传他们夫妻伉俪情深——” 粗沉的笑声伴着不屑,承禄闭上嘴巴。 周瑄赤身从水里出来,兀自扯过大巾擦拭,默了半晌,冷嘲道:“不愧是当年的进士三甲,魏公祖上修祠,正好缺一篇长赋,此事交由云六郎主理。” 承禄应声。 便听圣人咬牙吩咐:“谢瑛没死,他便写赋诅咒,其心不良其心可诛,下令青州府内,谁敢传扬此赋,以乱言罪处置。” 末了,冷声道:“明日寻到那赋,将其放到朕书案上。” 第39章 你能去哪?◎ 秋雨连绵, 天气浓黑如墨。 蒙蒙水雾阴的看不清人影,官道被泡在泥泞中,先前坐在马背上的人不得不跳下来,牵着缰绳艰难往前行走, 脚扎进泥里, 再拔/出来,又凉又湿, 拂了把脸, 眼前好歹看清模糊的景物。 “大人,咱们离渡口还有些距离, 可这雨下的越来越大,没停的迹象, 咱们去驿站避避吧。” 小厮牵着搭满箱笼的马, 扯着嗓子朝前头人喊。 声音很快被雨水冲刷, 前头那人回过身来, 鸦青色的身影清瘦颀长,他点头, 横起手臂遮在额前:“驿站还有几里地?” “五六里地就到了。” “好,先去驿站。” 云彦睫毛全被打湿,黏在脸上挡了视线, 他觉得漫天灌来的雨水无孔不入,夹着狂风几乎要将他们两人两马掀翻吹跑。 他用袖子擦去箱笼上的积水,庆幸提早包好牛皮纸, 打了个冷战,天撕开乌云的口子, 兜头泼下暴雨。 驿站挤了不少商客, 院里好多没来及拆卸的箱笼, 不时有人抱着油布急慌慌盖,凌空劈了道雷,傍晚时候的天黑的不见一丝光亮。 甫一进门,云彦打了个喷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