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条斯理道:“表弟表妹为了舅舅四处奔走,朕以为着实不妥,既惦念舅舅安危,不若便让他们到狱里...” “陛下!”王瑾脸上肌肉抽动,隐忍的眸光压下愤怒,他动了下脚,镣铐发出沉重的响动。 “罪臣没有弑君。” 他重重叩下头去,颤抖的背影仿佛一夜间苍老许多。 周瑄将堂审交由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协理审核,随即抽身离开,王瑾欲言又止,膝行上前。 周瑄顿住脚步,侧脸冷声道:“朕究竟为何办你,好生想想吧!” 牢狱身处,四皇子的哭笑声不绝如缕,阵阵穿入周瑄耳中。 望见他的身影,四皇子登时提起力气,抓着栅栏哈哈笑出眼泪:“老六,你比我可怜,你比我可怜呐....” 幽幽目光一扫而过,眼看着周瑄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叫的愈发尖锐,犹如要炸裂头皮般,抓扯着木栏,指甲嵌进木屑,他跳着脚喊:“老六,你回来!” 周瑄脚步疾行,脑中不断回过当年旧事,谢瑛同自己闹翻,他彻夜难眠,去往淑景殿时,推门看见悬梁自尽的母后。 半空中,她脚上的鞋掉了只,露出雪白的绢袜。 那一瞬,周瑄浑身上下的血都凉了。 他站在门口,脑中空白惊惧,反应过来,他手脚不听使唤去抱王皇后的腿,怀里的人冰凉没有温度,僵硬的膝盖都无法曲起,指尖划过他的脸,再不像从前她抚摸自己的柔软。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不断唤着母后,不断摇晃她的手臂,可她睡着了一样,安详沉默。 十八岁之前,所有人都爱他;十八岁之后,他才知那爱皆有企图。 宫人都道先帝宠幸贵妃,王皇后受辱自尽,彼时的周瑄恨透了先帝,离京时他像丧家犬般,身边只有一个何琼之。 然时至今日,陈年往事渐渐揭开真相。 才知真相远比想象的更加丑陋。 王家大郎二郎相继卷进逆案,王皇后忧思郁结,如处沸鼎,既不能舍弃母家,又不愿忤逆圣上,两相权衡,她饮下毒酒,含恨而亡。 先帝顾念夫妻情分,在她死后并未追究王家,而是驱逐出京,又因喜爱周瑄,故步步做局,以王皇后悬梁的假象,借以顺理成章遣周瑄赴边境历练,贵妃和四皇子一党皆以为王家倒台,周瑄失宠,自己于储君之位有了指望。 君心狠戾,连亲生儿子都会算计。 这天底下,真心难寻,唯权力不负。 雕仙鹤香炉白烟袅袅,冰鉴不断滴落水珠。 何琼之看了眼供词,不由蹙眉,问:“陛下,现场有三方死士,如今只有孙家认罪,难道王大人果真没有参与?” 周瑄嗯了声,扶额揉了揉太阳穴。 “那剩余两方,会是谁?” 何琼之琢磨,心里有个念头,然不敢讲,周瑄瞥了眼,道:“如你所想,是朕替王家动的手。” 何琼之讪讪一笑:“臣没这么想。” 周瑄不置可否,往后靠在椅背,淡声道:“谢瑛都猜出来了,你会没想到?” “臣愚笨。” “朕对付王家,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谢瑛刚刚好,没什么比皇后之位更有诱惑力和说服力。” 何琼之低下头,尽管一压再压,还是没能忍住,“陛下筹谋之前,可想过她知道实情会如何难受,被当成诱饵推出去,被她曾经信任喜欢的人亲手推出去,她已经跟谢家断了关系,您还要一寸寸斩断她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她所拥有本就少的可怜,谢家如何您比我清楚,您不该这般对她。” 周瑄望着他,幽眸映出清浅的光:“厚朴,朕给过她机会,可她宁愿选择犯险,也不肯向朕求饶。” “陛下所谓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