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顶红同断肠草?” 段怡夹了一筷子色泽红亮的红烧肉塞进嘴中,又看了看那黑漆漆的一股子草药味的醒酒汤,促狭地问道。 崔子更一愣,摇了摇头,“鹤顶红同断肠草太贵,砒霜就合用。” 段怡冲着崔子更翻了个白眼儿,崔子更在与不在没有关系,可这红烧肉,当真是让人想得紧。 “三道之主,也忒抠了一些。这若是夹竹桃花开正盛,你怕是连砒霜都省了。” 崔子更瞥了一眼段怡受伤的手,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想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锦盒,推给了段怡,“在贺家拿的,晏先生已经瞧过了,是颗好药,命悬一线的时候服用,阎王叫你三更死,怎么着也能拖到五更。” 段怡好奇的拿了过来,打开一看,那药丸看上去黑漆漆的,闻起来一股子乌鸡白凤丸的味儿,活像一颗圆滚滚的乌梅。 她想着,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在箱笼里翻了翻,翻出了一个装小米用的布袋子,递给了崔子更。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里没有什么珍贵的。就是有一些好花椒,若是快要死的时候,嚼上一把,阎王要你三更死,一更你就能断气。” 崔子更轻笑着摇了摇头,他抓了一把花椒,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顿时耳根子一红,这是蜀中独有的味道。 日后他挂在身上,闻着这股子香气,那边如同段怡亦在一般。 段怡不知他的脑补,嘿嘿笑道,“香吧?军中的兄弟都笑老牛,说老贾能佯装敌军领着大家伙儿投降,可老牛不行,他已经被这花椒腌制入味了,一闻就知道是剑南军。” 崔子更握着花椒的手一顿。 心中更是大风吹,将所有的绮丽吹得无影无踪。 不,他不想把老牛挂在身上! 他想着,站了起身,朝着段怡的床榻走去,“灵机都长这么大了!我新得了一块福牌,叫工匠刻上了灵机的名字。” 崔子更弯下腰去,摸了摸灵机身上的毛,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瞧着瘦了些,这会儿没有什么好竹,等春雨之后,便有好些嫩笋儿了。” 段怡吃肉喝汤,瞥了一眼早就把被子踢翻,四仰八叉瘫成了一块熊饼的灵机。 “你管一颗球说瘦?” 崔子更摸了摸灵机的毛,“只是毛厚罢了。” 段怡翻了个白眼儿,喝了一口醒酒汤。这汤瞧着像是草根子煮的,可喝起来却是清爽得很,像是马蹄甘蔗煮的糖水一般。 段怡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大截儿。 “那田楚英,应该同段思贤一样,属于郑王旧部。他临死之前,说了两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一来是他有个师父,在田家潜藏多年,连田妃娘娘进宫,都是那人使的力气。” 田家虽然有钱,但不过是山南的一商户,想要搭上宫中的线,那可不是容易之事。 是以出了个宠妃之后,谁人不说田家祖坟冒了青烟? 崔子更给灵机盖好了被子,皱了皱眉。 “你的意思是,京都一战,五皇子陈鹤清,十有八九会大获全胜。” 段怡点了点头,“如果田妃够厉害的话。有一就有二。” 还是那句话,田家不过是一介商户,在山南算是地头蛇,可整个大周,有多少个山南? 郑王一脉谋划多年,连田家这种小家族都埋下了先手,其他的地方,会毫无动作么? “田楚英又说,叫我小心他师父,这第二个提醒,十分的有趣。他的一举一动,应该都是被人监视着的。” 虽然段怡觉得,二人一直打下去,最后也是她能获胜。 可不得不说,田楚英是注意到谷雨不在了,方才消极战斗,故意让她杀死的。而且,他在说遗言之前,亦是下意识的朝着那城楼看,见谷雨不在了,方才说了这些。 崔子更若有所思的走了过来,他拿起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股子熟悉的川穹味扑鼻而来,崔子更抬头看向了段怡,她吃得两腮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十分的欢喜。 “不管怎么说,京都都是血雨腥风之地。你要去插上一脚么?” 段怡没有抬头,心想来了! 她就知晓,崔子更这厮的心思比蜀道都要弯曲,都要阴险。 他来这里,分明就是来打探军情的。 “我不去,我要种田”,段怡理直气壮的说道。 “春日来了,要耕种,雨水一多,山南东道这块儿,怕是要被淹了。不种田,仗是打赢了,百姓们全都饿死。” 段怡十分的坦然,不等崔子更说话,又道,“步子迈大了扯着蛋,我刚进襄阳,还是一盘散沙,就不去做那打蚌的鹤,等着被渔翁捉了。” 段怡说着,眸光一动,又道,“左右如果日后想去,不管谁坐在那个位置,直接拽下来杀掉,便是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