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忆带上帷帽,小心翼翼落下帽纱,又将整个人裹在略显宽大的披风里。 翠喜纳闷:“夫人竟然如此大手笔,这样成色的披风怕是价值不菲,摸起来水润润的,挡风又保暖。” 姜宝忆偷偷红了脸,没敢说出真相。 待整理完毕,就匆忙去往姜瑶说定的地方,两人换了方向,各自去往彼此的马车。 道观在城西,约莫一个时辰,路上姜宝忆心里很是忐忑,时而掀开帽纱去看外面街巷,时而抠着手心盼望这一日早点过去,不知不觉就来到道观门前。 湛蓝的天飘着几许白云,姜瑶的贴身丫鬟秀珠扶着姜宝忆下车,车夫去往后院拴马,她们两人先行去往观里。 道观里正在举行打醮仪式,处处烟熏火燎,呛得姜宝忆直咳嗽。 秀珠引着她走到后面厢房,之前苏氏常带姜瑶过来斋戒,房内布置也都是按照姜瑶喜好,窗边摆着一盆金丝菊,对面香案上则早早放好了贡品,素瓷碟雕花案,另有一小座灵宝天尊像。 姜宝忆先是有些不安,后来就慢慢放松下来,开始在房里熟悉物件,她掀开帽纱,去触窗牖边的金丝菊,上面还盛着水珠,想来知道姜瑶要过来,特意吩咐人打理的。 许是练字成为习惯,姜宝忆索性从香案上取来《黄庭经》抄写,秀珠见她字迹清秀明丽,不由感叹好看。 两人不便出门,属实无聊,后来秀珠就倚着圈椅睡了过去。 姜宝忆抄了两个时辰,手肘酸疼,便起来绕着房间活动,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她以为是过来送茶水的道姑,忙把帽纱垂下。 可脚步声很快走远,她忍不住挑开楹窗,只看见一抹颀长清隽的身影,单从后背看,就知道是个贵公子。 合上楹窗,再度听到脚步声,这次是来送水的道姑,奉上茶水后,那人似乎在打量姜宝忆,却也没多说话,倒退着离开房间。 姜宝忆心虚,自然提着一口气,又见道姑眼神上三路下三路的审视,愈发觉得坐立难安,她喝了口茶,默默盼望时辰过的快些。 可没多久,她顿感浑身酥软无力,眼皮重的厉害,想要去喊秀珠,还没张嘴,就歪倒在榻上。 另一间厢房,宋浩推门进入,拱手道:“大人,是许家设的平安醮,说是要连打七日。” 对面人穿着身天青色襕衫,墨发梳得一丝不苟,玉冠长簪,面如冠玉,举止矜贵从容,正是周启。 他抬起眸眼,曲指叩在案上:“虽不是皇家道观,却也在天子脚下,许家这阵仗恐怕有失分寸。” 宋浩又道:“方才看许家小厮鬼鬼祟祟猫在一间厢房后窗处,属下怕打草惊蛇,没有声张。” “许家小厮?”周启琢磨着,忽然起身。 那间厢房位置偏僻,处于道观的角落,紧挨着院墙,故而素日里算得上安静怡人。 周启立在墙角,果真看见两个举止鬼祟的男子做贼一样躬身伏在窗下,竖着耳朵听门内动静,似乎等到时机,两人蹑手蹑脚走到门前,佯装叩门的模样,实则窥视周遭行人,随后,一人推门进去,一人脚步飞快的去往前院方向。 周启拨开楹窗,只瞥了一眼,便觉浑身血液直直窜向头顶。 男人此时站在塌前,面对的是一个身形纤细的姑娘,她穿着雪青色襦裙,层层叠叠的裙角搭在鞋面上,披风带子被解开,就压在身下,宛若一张绮丽的裘毯。 他咽了咽口水,手忙脚乱去褪自己衣裳。 将要伸手够姑娘腮颊的时候,忽觉颈后骤然一疼,“咚”的一声坠倒在地。 周启抬脚踹开,又扫了眼依旧昏睡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宋浩把昏厥过去的小厮揪住衣领拎去后山。 约莫半盏茶光景,另外那个小厮就带着人热热闹闹赶来。 由头简单直白,说是许家丢了打醮用的名贵檀木香珠,看见盗贼往厢房来了,怕惊扰住宿的香客,便准备挨间搜搜。 道姑起初很为难,可捱不住许家气势,便主动上前叩门。 “姜大小姐,你开一下门叫他们看一眼,也是为着你的安全着想。” 半晌,没有回应。 那几个小厮没耐性,走上前噔噔噔的踹了两脚:“若再不吱声,我们可要进去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