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便想了想,便只觉得贵妃不会如上辈子时候那么嚣张肆意,不过她应当也还是会推个人出来当做明面上的那枚棋子,就好像上辈子的她。 所以这次她会选谁? 这个问题便不用多想了,答案简直明显得不能更明显:那就是郑婕妤。 和上辈子时候进宫没多久就封丽妃不一样,郑婕妤如今都还只是个婕妤,还没有得宠,她不再是顺风顺水的宠妃,而成了要在宫中苦苦往上爬的小婕妤,所以她和贵妃简直是一拍即合,她想往上爬想要恩宠,贵妃想要一个明面上的棋子,她们彼此之间说不定这会儿都已经默契地交换了对策。 不过郑婕妤这样企图心也很明显的人……贵妃真的能辖制住吗? 又或者她们之间不需要辖制,她们或者可以有一定的交换也说不定。 想这些事情总想得人昏昏欲睡,江画闭上眼睛,感觉到伤口烧灼一样的疼痛。 “吴王已经回宫去了。”徐嬷嬷小心翼翼地给她换了伤口上的纱棉,又按照太医交代的那样观察了伤口情况,很谨慎地换了药膏,口里说着话试图分散江画的心思,“听说是圣上来的旨意,让吴王一人回去算什么税金之类的。” “要打西戎?”江画问了一句。 “都这么说来着,但又听说其实没钱。”这些话都是随处可听到的,徐嬷嬷也就随口说一说,“但谁知道圣上到底怎么想呢?我们这位圣上向来是出其不意,谁也说不准。” 江画轻轻笑了一笑,倒是觉得这话有理——李章这人行事的确是难以琢磨,不过他自然有他的考量,既然猜也猜不到,还不如静观其变。 “不过方才奴婢过去给太子送晚膳,见着太子殿下那边好几个东宫的人都在。”这话徐嬷嬷便说得谨慎了许多,“圣上这么看重吴王殿下,会不会……?” “不会。”江画虚弱地摆了摆手示意她后面的话别说了,“太子殿下不是那种人。” 这么多年下来,她对太子李傃还是了解的——他像皇后,不仅仅是相貌上的相似,更多的是性格和处事上面,尽管他从小就被李章立了太子,在东宫长大,但行为处事上面并不像李章。 他像皇后,最像的地方便是他豁达——不仅仅是装出来的豁达,而是他真的明白,所以通透还宽和,就好像当初皇后在后宫中对待所有的妃嫔那样,她明白自己的地位,所以她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好,不偏不倚,甚至面面俱到让人无可指摘。 在她眼里,太子是和皇后一模一样的人。 无论李章任用谁,重用谁,重用的是楚王也好,吴王也好,甚至是宗室里面某个亲王世子也罢,他都很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和应当做的事,他会为所有人考虑,当然不会有别的什么难以明说的兄弟阋墙之类的事情。 只是——皇后多年的宽和容忍,最后结果是心力交瘁英年早逝,太子会怎样呢? 她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 伤口换了药,又喝了一小碗苦黑的药汁,夜色降临了,她闭着眼睛养神。 秋獮这块地方原本就是皇家的猎场,四周空旷开阔,她能听到风吹过时候树叶花草细碎的声音,还能听到远处有鸟叫虫鸣,似乎吵闹喧嚣,又安静悠远。 宫外和宫中,虽然仅仅只是换了个地方,哪怕身份都还没有转变,感受就已经这样不同。 她情不自禁地去想自己将来会有的出宫的那天。 宫中,吴王李傕对着眼前摆了一桌子的账本瞪眼。 “父皇就让你们直接把这个送来了?”李傕都不知道从哪里看起,“有户部的人吗?户部的什么尚书侍郎郎中,不管什么,叫几个进宫来,这个让我怎么看?” 一旁内侍忙讨好地笑道:“殿下别急,奴婢这就让人传他们过来,他们就在外面候着呢!” 有这么一说,李傕倒是松了口气,又有些好奇地往乾宁宫正殿那边看了一眼:“父皇呢?怎么大臣们都还在,父皇倒是没见着?” 这问题没人回答,内侍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地站着。 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