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夏之交,拂过宣纸的熏风已有些发烫,房内却还未到用冰的时候,便只能这般硬生生地熬着。 折枝也是个畏热的,遂从妆奁上拿了柄绣绿萼梅的团扇过来,轻轻给彼此打扇。 晌午正是一日里最炎热的时节,这点凉风自是杯水车薪。 折枝身上的春衫轻薄,倒还能够忍耐。 可谢钰这一身深蓝色的缎面官服太过隆重,交错刺绣的金银丝线上还叠着一整面仙鹤补子,光是看着,便觉得炽热难当。 细碎的蝉鸣声中,谢钰蹙眉,将绕在颈间的白布一圈圈解开,随手放在旁侧。 折枝的视线忍不住又落在那齿印上,雪腮上浮起浅浅一层绯意,终于还是蚊呐般地低声道:“要不……我还是给哥哥上些药吧。” 谢钰以笔尖蘸了些朱砂,往奏章上写着批注,似对此事并不过多在意,只淡声道:“那便有劳妹妹了。” 折枝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团扇,往箱笼里寻出一只白底青花的小盒来。唯恐谢钰嫌弃,便轻声与他解释道:“这是济仁堂里配的白玉膏,药效颇好。年前半夏剪窗花时不慎划破了手,便是抹的这个。几日后薄痂便褪了,一点痕迹也没留。” 她说着行至谢钰跟前,替他往下压了压领口。又才轻轻旋开了盒盖,以指尖沾了一点雪白的膏脂。 方探手至他的颈间,还未来得及触到那齿痕,谢钰却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折枝一愣。 谢钰淡看向她,薄唇轻抬,眸底的神色微深:“妹妹怎么弄伤的,便怎么上药。” 折枝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一张原本便染着几缕红云的小脸愈发像是被火浪卷过一般,刹时便绯红如芍药。 “哥哥——”她求饶似地低唤了一声,往回挣了一挣。 谢钰却并不松手,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两人僵持了一阵,折枝只觉得被他握住的手腕都在夏日里火灼似地滚烫了起来,只得低头轻轻应了一声。 谢钰这才松开了她的手腕。 折枝红着脸拿帕子将唇上的口脂擦了,又小心地用指尖沾了白玉膏,一层又一层均匀地抹在唇上。 直至唇上厚厚叠起一层,将原本鲜艳的唇色都匀成珠贝似的浅粉,这才抬步走上前去,伸手攀着谢钰的肩,将唇瓣轻轻贴在他的颈上。 彼此皆是一颤。 小姑娘的唇瓣柔软,似春日里新发的桃花。辗转在颈间的动作轻轻柔柔的,带来几分别样的酥麻。 谢钰自觉并非重欲之人,但当小姑娘轻轻探出了舌尖,将多余的药膏带走的时候,握在朱笔上的长指还是骤然收紧了几分。 幸而小姑娘并未多做停留,很快便自他颈间抬首,小声道:“药已经上好了,哥哥可要看看?” “不必。”谢钰皱眉,将方才看至中途的奏章又翻回了第一页。 再这样下去,也不知是在惩罚她,还是折磨自己。 折枝松了口气,轻轻应了一声,拿了帕子去擦自己唇上多余的药膏。 小姑娘的唇色漂亮,即便不涂口脂时,也鲜艳如珊瑚。却又不似珊瑚般冷硬,只润泽柔软如桃瓣,一张一合间,很是诱人。 谢钰抬目看了稍顷,直至槅扇被人叩响,门外传来泠崖的嗓音:“大人。” 这才起身打开了槅扇,自泠崖手中接过一物。 折枝听见响动,遂将帕子收好,抬眼看过去。 却见谢钰拿进来的,却不是一张药方,而是一碗熬好了的汤药。 也是棕褐色的浓稠药汁,味道浓烈,令人仿佛隔着老远,便能尝到碗里的苦味。 “哥哥,这是?”折枝看着谢钰端着药碗行至她跟前,鸦羽似的长睫不安地轻颤了一颤。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