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相府,便是在朝不保夕的逃亡路上。” 她一壁说着,一壁用滚水烫了碗筷,亲自挑了几块荷花酥放在碗中,双手捧着递了过去,一双杏花眸中满是恳切:“大人有恩于我,我又怎能恩将仇报?” 谢钰漠然垂视她稍顷,终于抬手接过了筷子,挟起一块拇指大小的莲花酥放入口中。 “如今尚未入夏,这莲花酥用的也是莲苞,滋味比之寻常更为清淡悠远。”折枝维持着半跪的姿态,屏息望着他。见谢钰只是浅尝即止,忙又转手换了放在一旁的豌豆黄来,轻声细语道:“这豌豆黄也是时令的吃食,比之莲花酥会更为甜糯一些,且并不粘牙。大人如不嫌弃,也可一尝。” 谢钰却没再动筷,只是斯条慢理地将糕点咽下,这才淡声开口道:“每隔数日的未时初刻,我皆要去宫中上值。闲暇时当日来回,若宫中事忙,少则三五日,多则月余,乃至长居大内也并非奇事。” 他将视线落在她捧着的豌豆黄上,轻哂道:“你若有什么想问的,现在不问,恐怕便没有机会了。” 折枝迟疑了一瞬,手中仍旧捧着瓷碗没动,但终究是轻声开了口:“我……我想问问大人,我的生身父母如今在哪里。” 她说着抬起眼来,看着谢钰的面色斟字酌句:“这十数年来的阴差阳错已是无可挽回之事。如今大人拨乱反正重返桑府,折枝不敢奢求大人原谅,只求能够回到父母膝下尽孝。” “在桑府里的用度,折枝会慢慢做绣活还清的,还请大人宽宥一些时日。” 折枝的语声越来越低,最终几乎连自己都不可听闻,但终究是强撑着说完了。 随着她的语声落下,谢钰面上那一点哂笑也渐渐淡了下去。那双漆眸在光亮处愈显幽深,如冬日里凝了一层薄冰的深潭,愈是走到近处,便愈觉得危险。 令人不知是否下一步便会踏碎表面的宁和,落进深不见底的沉渊里直至末顶。 折枝有些不安地握紧了自己的衣袖。 她清楚谢钰在朝野中的地位,在花厅里也见到了桑府对这位权臣的态度,只要他愿开尊口,桑府定会答应放她离去。 可若是他不愿—— “承欢膝下。”他重复了这四个字,垂下视线看向她。 再开口时,语声未见波澜:“你的生身父母,数年前便已双双离世。” 他说着,俯身离近了些,语声转淡,轻缈的如一缕烟尘,听不出其中悲喜。 “若是改日得空,你到他们坟前供上两柱清香。便算是尽了这十数年来的一份孝心。” -完- 第4章 ◎“与其来问这些,不如想想,你往后的路该如何去走。”◎ 他唇齿间的热气拂过折枝耳畔,令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了些。 继而,缓缓抬眼看他。 谢钰复又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眉眼间的笑意散尽了,露出深埋在骨血里的冰冷与漠然。 一阵寒意攀上脊背,折枝意识到谢钰并未说笑,鸦青长睫重重一颤,染上些许细碎的珠光。 为自己素未谋面的双亲,也为自己艰难的前路。 “他们……是怎么离世的?”她艰涩开口。 谢钰皱眉,神色有一瞬的晦暗。 折枝含悲望着他,却只等到谢钰垂下羽睫,遮住了眸底的情绪。 屋内静谧了顷刻,桌角传来‘哒’的一声碎响,是漏箭敲打在银制更漏上的声响。 午时三刻。 “大人,入宫的轿子已经备好。”泠崖的嗓音自外响起。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