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陌生的地方,却觉得熟悉得像家一样。 他不自觉地就抬了眼睛,看身边这个青年。 顾言似乎是没想到会下雪,怔愣一瞬之后难得没做小孩子一般待在雪地里赏雪的傻事,而是赶紧将陈词衣服后面的兜帽给他套上,声音略低也略快,先下去吧,小袁应该还在底下,下了雪不太好走。 动作间透露出来的关心,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感受得到。 于是陈词很突然的,勾唇笑出了声,眉眼间弯出了一片春色。 顾言说完那句话之后,这人就一直安安静静的,他甚至害怕自己是不是让他不高兴了。毕竟这么大老远在大半夜里把人拉上山,就算是为了跨年,也实在是太折腾人了。 折腾到让人想打他一拳。 礼物其实当然不止那一个吻和一束花,只是突然小孩子心性,顾言想谈一场年少的恋爱。 抛开所有身份和财力,纯粹干净的喜欢,也纯粹而又干净的祝福。 顾言侧过头,看向他的陈老师。 陈词手里捧了一束粉玫瑰,眉眼弯弯,眼中有星河和山色。 顾言看见他笑着凝向自己,缓声轻问:你有多少运气呢? 多少运气傍身,才能说得出全部分给别人的话? 自己明明已经足够幸运了。 他不想拿走顾言的运气。 他想看见这个人,在最高的地方发光发亮,被千万人仰视崇拜。 最好自己仰头的时候,能看见他俯下身,温柔的注视着自己。 陈词眼中有星河、有山色、有落雪;雪的最深处,顾影帝怔然望着他,眼里只剩他一个人。 假期原本就不长,陈词又几乎是逃课出来见的顾言,丢下了学校一堆事没做。 张齐让元旦大清早就开始给他打电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祝福完就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批试卷。 陈词觉得,多半是段考那些孩子数学又考得一塌糊涂,直接就让他们的数学老师炸了,要不然小七也不至于这时候喊他回去。 现在过去哪有卷子改。 他无奈地低笑了一下,压低声音道:知道了,今天就回去。 声音轻的像是哄小孩,张齐让尚且还没回过神来,便听见电话那头一道有些慵懒的男声:困。 声音缱绻温存,带着秋冬想去接近的暖意。声源很近,大概是从身边传出来的,更像是 一个被窝里。 张齐让愣愣地张开嘴,半晌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恍惚听见陈词唤了他一声,然后突然就条件反射的,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大概是怕? 这么暧昧的时间点,听见这么一声呢喃,他又不是个傻子,不可能相信什么社会主义兄弟情。可真撞见了这一幕,怔愣之余唯一的想法就是陈词又没出柜,突然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尴尬。 张齐让怔怔地看着手机,待到反应过来之后又暗自懊悔。 他这时候挂电话,才会更让人尴尬好吗! 张齐让没遇到过这种事,纠结好半晌,又暗戳戳地点开微信给陈词发消息。 另一边陈词听见电话里忙音也怔了两秒,略带着恼意和无可奈何地看向抱过来的青年,轻声问:我吵到你了? 其实哪就吵到了呢,他讲话声音放得那么低,又刻意将身子往外移,真落进耳朵里的声音都是轻轻淡淡的,真不吵,甚至还带着点助眠的功效。 顾言甚至在想陈老师上课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念课文,声音好听得像是从云端飘下来一样。他有些想坐进课堂,坐在教室靠窗的角落,微撑着头,上扬着眼睛看这样一位先生给他讲课。 先生说着之乎者也,教着人生哲理,却会在四目相碰的时候含嗔带恼地移开视线,微红了耳朵去念下一句课文,就当看不见学生给他抛了一个媚眼一般。 所以当这把嗓子裹着无奈地问他这一句的时候,顾言就忍不住,将人抱的更紧,下巴抵住他头发蹭了蹭,闷声道:嗯,困。 像是一只家养犬了,撒娇得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词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连刚刚那么修罗的场景都能忽略,将手机放到一边,随手掖了掖被角轻声道:不吵了,快睡吧。 昨晚很多电视台都有跨年活动,剧组人走的七七八八,王安索性就放了一天假。 陈词其实很好奇,顾言这个咖位的演员怎么可能会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坡上陪他跨年,可是只要往深一想,心里便全是窃喜。 于是便不敢再想,像是偷来了什么东西,要憋着笑藏起来一般。 他抬了抬眼皮,瞥见顾言微闭的眸和轻轻眨动的睫翼,困意便丝丝点点涌了上来,绕着那些偷笑的神经转。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