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头大了,虽不是炙烤般滚烫,但就这么坐着晒得久了,也会沁出汗珠子来。 上林苑猎场的亭台阁楼里的人要比上午多得多,官家的几个女郎都跑上来躲懒偷阴,我带着青兰到时,阿浓怀里抱了一团雪一样的物什。 “阿娘阿娘,你看!这是阿浓晨间和阿父一同猎的雪狐。”阿浓跑着过来,举着这团雪凑到我胸前,葡萄般的眼睛亮亮的,等着夸奖似的眨巴着。 我挑了眉,也笑了:“是嘛!阿浓可真厉害!” “阿娘,我可以把他带回未央宫么?”阿浓重新把雪狐抱回怀里,小声询问。 我蹲下身子,与阿浓平视:“阿浓为什么这么问?” “阿父说,要是想养小狐狸就要问过阿娘,不然......”阿浓说着说着鼻间还带上了哭腔,“不然阿父就要把他丢给膳房,和麋鹿一起烤了来吃。’ 听罢,我不禁失笑,端正了姿态:“那阿浓能保证,会好好照顾它嘛?” 犹记得阿浓五岁时我带着去照顾亲蚕礼的蚕宝宝,她很喜欢不想还偷偷拿了几只回宫养着,结果阿浓就叁天热乎劲儿,随手往宫里角落一丢,回过头找出来,硬生生被饿死了,其中就有那只蚕王。 阿浓找到我时哭成个泪人儿,我虽心急,只能先把她安抚了再去到御府,想弥补一下。 那年的蚕王长得不如往年肥硕喜人,我一力承担下来,太后气极了,说我这般糊涂行事就是在破坏国家气运,是对天地神佛的不敬。 阿浓跪在我边上,我捂上她的耳朵——她是我的孩子,她犯了错也是我的过失。 那种大典张矩向来不参加,那年也一样,但太后在当着前朝后宫许多人面前责骂了许久的事儿还是被他知道了,当晚便来了福宁殿。 我安抚阿浓先睡下了,来到前殿行礼赔罪——早上被责骂许久,午后又被罚跪抄经,一整天下来我已经没有再多力气生出别的情绪,所以当张矩打横抱起我时整个人都还麻木着,疑惑中,他沉默地褪了我的裤袜,拿了药酒为我擦拭。 疼痛迟缓传来,我忍不住瑟缩一下,张矩手停顿住,后又继续擦拭,力度明显轻柔了不少:“今日的话你不要听进心里,我朝气运要有影响也是我哪天昏庸了去冤枉一个能臣,而不是怪罪于我的小公主无意错杀了一只桑蚕。” “阿浓睡下了么?只是这毕竟是阿浓犯的事,不论大小,无关对错,都要她自己去面对。” 说着,他阖上药罐,抬腿朝配殿走去。 然后我在青兰的轻呼声中艰难地下床想去追赶张矩,可他步履飞快抱着阿浓就消失在夜色里。 我坐在阿浓的床榻上等啊等,终于等到张矩抱着阿浓回来了,我失了平日的自持,从上到下抚摸检查着哭累后睡去的阿浓,张矩的声音兀自响起。 “咸枝,阿浓也是我的骨肉。” 此言一出,我瞬间感觉无地自容,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疲倦产生的幻觉,从张矩隐在暗夜里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受伤。 张矩离开了福宁殿,第二天青兰瞧着我的脸色告诉我说,太后根本没对阿浓如何,张矩放下阿浓就让跪下,拿了板子让太后惩戒阿浓,言辞激烈咄咄逼人,大有太后不从就不罢休之势。 阿浓跪在地上一直哭,太后又骇又气,抚着胸口指着张矩说不出话来。 是啊,阿浓毕竟是太后的孙女,再不喜我也不会对自己的子孙下手。 张矩离开后好长一段时日再未踏入过福宁殿,阿浓依然每日下了学就去宣室殿做功课用晚膳,时间久了稳重如青兰也着急起来,劝我去找张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