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一角都顶破了,树下落了厚厚的枯叶。 开了门锁,走进前厅去看,里头家具还是完好的,只是过了那么久,多少有些掉漆。墙上处处都是蜘蛛网,还有几处瓦片掉落下来。 从前厅出来,沿着屋檐下的走廊穿过圆门走到后院,视线豁然开朗,后厅前赫然一个宽大的池子,虽然落了不少树叶,但水质清澈,里头隐约还能看到游鱼。 从长廊下走出就到了池上的小桥,沿着小桥走过去,隔着不远就能看到后厅,同样被锁住。跟在身后的丫鬟找了半天才从一大串钥匙里找到开门的钥匙。 黎花园虽然不比郡主府大,但胜在后院有个宽敞的池子,小而雅致。 看过了宅院之后,玉明熙吩咐丫鬟们去请人来除草清塘,不但要刷漆打扫,还要修理一下疯长的树木。这么多零散杂碎的活,只靠随行的护卫做,短时间可做不完。 七天之后,护送林枫眠前去通南府的玉显回来了,玉府摆了宴为他接风洗尘。 席上,玉明熙瞧见桌子上的美味佳肴,闻到油腥味,胃里一阵翻涌,忍着装作没事人从屋里退出来,没走两步就在廊下吐了起来。 听着外头的声音,方才回来的玉显疑惑道:“妹妹这是怎么了,总是吐。”说着就要起身去看。 刚准备起身去关心的卢氏听到了儿子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里头有事儿,忙拦住了玉显,小声问:“你妹妹之前吐过?” 玉显回忆了一会,“就是那次给林枫眠收拾行李的时候,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吐了好心酸水,妹妹是不是肠胃不好啊?” 听了这番话,卢氏在脑子里想了好一会儿,玉明熙来到广阳府已经一个半月了,她是跟林枫眠一同来的,两人青梅竹马,同乘一条船,在船上相处了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卢氏越想越害怕,担心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玉明熙从外头从容的走进来,抱歉道:“扫大家的兴了,我近日肠胃有些不好,吃不了荤腥,就不动筷了。” 玉显走过去扶着她来坐下,“早跟你说过请个大夫看看,是不是又没听话?” 玉明熙垂下眼睫,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我这几天忙着整修宅子,等忙完有时间了再看大夫吧。” 玉显不解,“你修什么宅子?住在这儿不挺好的吗?” 玉明熙伸出手去替他夹了菜放到碗里,“哥哥日后也要娶亲,我一个未嫁的女子总不能在这里住一辈子。” 见玉显张口要挽留,玉明熙忙说:“那宅子是我爹娘留给我的,从前我在京城,顾及不到这里,现在决定要搬回来了,自然不能让爹娘的产业荒废了。” 玉府再好也是叔叔家,黎花园是祖父留给娘亲的私产,娘亲又留给了她。 卢氏从中调和说,“显儿你就不要操心你妹妹了,她想做的事就让她去做吧,当初大哥哥和大嫂也没过几天安宁日子就上了战场,只给那宅子提了个名,都没能住上几日。” 说起去世的侯爷和夫人,宴席上的几人神情略显悲伤。 玉显虽然不舍妹妹要搬离玉府,但也拗不过她,好在两个宅院隔得不远,他从军中晚归的时候还能路过,方便去看看她。 宴席过后,玉明熙借故说宅院那边有事要她去处理,着急忙慌的要走,却被卢氏挽留下来,带着人进了后厅。 前后关上了门,连贴身女使都被赶到门外去等着,确认四下没有人后,卢氏才问:“你这身子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年长的妇人紧张的看着如花般娇嫩的女子,后者轻轻摇头,“真没什么事,婶婶不用担心我。” 卢氏不信,“我也是女人,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肠胃不好可不是你这个吐法,你要是真不想让我担心,去找个大夫来,让他为你诊诊脉。” 闻言,玉明熙警惕的抬起头,踌躇着走向一旁,轻咬下唇,“我……我真没事。”却是越说越没底气。 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更加惹人疑心,卢氏走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苦口婆心道:“明熙,你娘亲走得早,有很多事她没教给你,我也是怕你做错事。你告诉婶娘,你是不是……有了?” 从人口中听到这两个字,玉明熙先是惊讶一怔,随即委屈的垂下头去,“我……我不知道。” 与裴英共度的那几夜,仿佛噩梦一样纠缠着她,夜不能眠。 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忘掉过去的事,努力经营好当下,可是总有事会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想忘掉没有那么容易。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