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的位置,有一条皮开肉绽的小蛇,以悬吊形状,挂在她腿部。 蛇咬住她的刹那,和她一起滚下坡,被活生生压死。 幸好被护林员回来找人了,不然即便她醒来,走到半路蛇毒也会要她命。 可能是惩罚她的冷漠吧,父亲就曾骂过她“心如蛇蝎”。 赶回那座已近十年没回去的小镇,弟弟已经将父亲遗体火化,应该是听说她没法赶回来,乍然见到她,很是戒备,但又故作镇定。 父亲在独居的小屋里醉生梦死,离弟弟的小孩出生刚过去一年,母亲生前最大的愿望是走出小镇,儿孙满堂——弟弟有了孩子,她走了出去,父亲大概认为自己在阳间的任务已完成,一顿大喝后,猝死梦中。 自始至终,他都活在荒野里,或者说,母亲死后,他的世界就是一片荒野,反正她已记不太清,母亲死之前,这男人有多好。 不合格的父亲,自己活在荒野,还想传染给子女。 夜里,她从客房出来,路过主卧,听见弟弟说:“她把爸的事办得没话说......爸生前就想和妈合葬在老家,现在这些人都有钱,合葬的墓地早没位置了,爸这几年自己托关系都办不到......就冲这点,遗产也该有她一份......” “你敢把房子卖了,我就跟你离婚,你信不信?”弟媳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在大城市过得好好的,看得上你这点东西吗?这房子是要供我们儿子去读大学的!我就知道你这没出息的到现在还怕她!” “我又不是小孩我怕她做什么?” “那你去跟她说!跟她说!......” 推推嚷嚷声。 等了半天,弟弟也没敢开门走出来。 真好。她心想,至少弟弟没有变成荒野,这世上还有许多他在意的,害怕的,那就有界限存在,有定所,就不会变成浮萍,浑浑噩噩到处飘荡。 其实哪是她办得到,她根本忘了老家墓园在哪,即便那儿躺着她的母亲,年少就离家的她如今连老家的东西南北都忘了。 脚踝未愈合的伤口一直让她全身处于发烧状态,脑子都懵的,行程全由顺连茹替她安排。 他的本事上天入地她是知道的,但没想入地还包括找墓地。 白事酒席在老家最好的酒店进行。 到场人数之多,恍恍惚惚中,才反应过来这是流水席,但凡路过的,都可以进来。 弟弟和弟妹站在门口热情招呼每一个进去的人,脸上无半点哀伤,只有东道主的扬眉吐气。 她站在街对面,迟迟都不肯进去。 “这也是你办的?” 顺连茹在她耳麦里开口了,“宴请街坊邻居的法官,并没有贪污受贿。” 不消说,没什么胡诌之事能骗过他的查证能力。 “一位清正廉洁在任二十多年的法官,被你随意泼污水,要不是我查了他的数据,你知道你给人造成多大的麻烦吗?” 她没说话,他便继续下讲。 “你当时是羡慕吧?一个父亲倾尽所有为女儿庆祝。” 他嘴下留情了,她哪是羡慕?她是嫉妒。 嫉妒有那样爱护子女的父亲,嫉妒被呵护长大人生顺利的子女,嫉妒到公交车上一个跟她炫耀的小女孩都想打。 他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一直没戳穿她,也没矫正她,忽然有一天,就奉上一场白事酒席,给她心理平衡。 定睛一看,对面热热闹闹,一派喜丧氛围,可不就是另一种“庆祝”嘛。 也不知该骂他神经病,还是该感动。 她就懒洋洋坐在街边,冷漠注视对面的人来人往。 他就在耳畔陪着她。 “从今以后,你就真没有爸爸了,你要无法适应,我可以做你爸爸。” “滚。”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