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宁一顿,放下乌鞘长剑,心头不知涩然还是动容:没想到喝了「佛不度」,佛真的不愿意度你。 也就两杯。一杯结义,一杯死前。 柳宁沉默半晌,掐指一算,缓缓抬起眼睛:你欠我七百九十九两六百一十六文,利滚利抹掉零头,凑个整一千两。债主终于抓到没脸没皮的黄鼠狼,当即把小算盘打得叮当响,换算成人民币,不多不少六十六万。 穷鬼道长闻言色变,瞪大眼睛,义正词严,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柳宁恶劣地拎住他的后颈:不认识打到你认识!他有些藏不住喜形于色,血管中流动的冷血甚至热乎起来,脑海中却突然响起分局委员会书记的千里传音。 不过一瞬,他的脸色沉得比恶鬼还恐怖,直接把手里的小道士扔到抱衡君身上:看好他!说完便雷厉风行消失在原地。 应该是监察委来人了。抱衡君估摸下日子,心累地说道,上次来了条不长眼的蜈蚣精,被宁哥当场废了八条腿。今年上头要还是派个白痴,不用宁哥出手,我先把他丢进黄河。 反正柳宁吃不了亏,贺洗尘死里逃生,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了地。他有气无力地搭着抱衡君的肩膀,只想回家吃饭睡觉。 孟拾遗乖巧地推着自行车,越看越觉得路见不平、拔杏花枝相助的小道士悲天悯人,绝对不是一般神棍,比她求神拜佛见到的假道学实在得多!想想这个补课回家的平凡的夜晚,突然冒出夜叉、狐狸、青蛇和龙珠,简直比山海经还热闹。 贺洗尘被孟拾遗亮晶晶的眼神盯得没办法,叹了口气推开抱衡君叨叨个不停的狐狸脸:要拜师么?传道受业解惑、降妖除魔驱鬼的那种。 啥??孟拾遗被自己的口水呛个正着,咳得撕心裂肺。 你几斤几两,敢给人当师父?符荼逮到空子就凉飕飕地放冷箭。 一千两,绝对童叟无欺!贺洗尘债务如山,趁机给自己打广告,测字五十卜卦七十,小伙子,要来一卦吗? 符荼只想喂他吃蛊虫,符灵却兴冲冲跑出来:怀素子前辈,你好几天没上线,恶犬群里的人都很担心。她比贺洗尘的壳子年长几岁,站在一起却都水灵灵的,仿佛刚从田里挖出来的小白菜。 恶犬群也不是什么邪恶组织,全称【内有恶犬,凡人勿进】,年轻修士都亲切地称它为恶犬群。小白菜「怀素子」这个大名在同道中十分有威信,毕竟当年恶犬群两百七十个人中,有十五个博士和研究生的毕业论文都靠他仗义相助,无私分享理论研究和实战经验,才没被老祖宗们残忍延毕。 怀素子前辈,我研究生毕业论文想写《论马克思主义对佛家六神通改进前景的指导意义 》,你觉得怎么样?符灵害羞地将脸侧的碎发别到耳后,一副小女儿姿态,看得符荼胃疼不已。 他和贺洗尘结怨也是因为学术观点不合。从平和的学术切磋衍变到最后,孤僻的符荼已经单方面把他视为宿敌,不死不休。 话题陡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学渣抱衡君不明觉厉,孟拾遗反而松了口气,她还没从贺洗尘突如其来的收徒中缓过神,忽见街尾走来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二十几岁的模样,手里倒提一把黑伞,阴气森冷。 鬼、鬼啊孟拾遗抖得说话全是颤音,她揪住贺洗尘的衣摆,离着两三步远的符家兄妹已经惶恐地叫出声:太爷爷! 太爷爷?看长相我还以为是你们哥哥。孟拾遗放弃深究。 符昇,来接你家小孩?抱衡君撇了眼鹌鹑般乖巧的俩小孩,符荼再犯事,我就把他废了。 名叫符昇的男人温和地笑了笑:时值盛世,学那些东西也没用。若他一错再错,不劳三爷出手,我自会发落不肖子孙。他揉了揉符灵的脑袋,病恹恹地撇了符荼一眼,把他吓得直退到墙角。 行了行了,快走!你身上的腐尸味太得劲了!抱衡君捏住狐狸鼻子,顺道把夜叉也带回去交差,改天请你吃饭。 符昇好脾气地笑了笑,苍白的脸色泛着奇异的冷青。 几十年前那场战争,疯狐狸抱衡君入魔,大声疯笑,屠戮妖物,没人敢靠近半步。所幸海晏河清,他也逐渐恢复神智,还能请当年同僚战友吃饭。符昇颇感欣慰,但也只是淡如烟波,宛若枯井。 毕竟他不是真正的活人,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鬼地阴火符」,或许能解你一时沉珂。贺洗尘忽然从袖子里扒拉出两张黑符,先生保重。他大略清楚符家的事迹,能帮符家大少,便帮上一把。 符昇顿了一下,伸手接过符箓:多谢。黑漆漆的指甲满是尸毒,和他清秀文雅的相貌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小孩不简单。监管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