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子是搭在小花园里已经结了冰的小池塘上。 而临时搭起来的戏台子对面则是一排由倒座房改出来的抱夏,如今挂了夹板帘子,或垂或卷,里面升起了烧得红彤彤的火盘,烤着地瓜和豆子等物,几张矮足长榻呈燕翅摆开,榻前几上摆了果盘、茶茗,左右还各置一掐丝珐琅的荷叶形漱盆。有几个跟着家里的长辈同来的孩子正在里面嘻戏玩耍,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欢闹声。 乔夫人小心翼翼地扶着李老夫人先行落座后,又殷勤地招呼着众人入坐。一阵客气之后,相熟的夫人们两两相邀入座,一心想和曹夫人搭上话的秦氏只得挤在曹夫人的旁边,和乔夫人的弟媳妇黄氏坐到了一张长塌上,而小姐们则集中坐到西边树起了屏风的隔间里。 一个穿着月白底团花锦衣的修长男子低着头走了进来,拱手将烫金帖子献上:“请夫人们点戏。” 西边的隔间里就有人透过屏风描了一眼,然后兴奋的道:“是严家班的严青!” 一听今天来唱堂会的是严家班,有几个淘气的小姑娘就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就凑到了屏风边挤着脑袋问:“哪呀?哪呀?” 初来乍到的姜姝并不太懂京里的这些事情,也就好奇地问坐在她旁边的黄怡道:“这严青是谁呀?” “这个严青啊,是严家班的台柱子,不但人长得一表人才,那戏唱得也是没得说。”同样是一脸兴奋的黄怡如数家珍的和姜姝说道,“每年请他们去唱堂会的都得提前排着号呢,这也就是姜阁老家宴请,他们不得不给这个面子,要知道去年我们家请他们唱了一场,都等了一个多月。” 被黄怡这么一说,姜姝的心里直痒痒,她倒也想去屏风瞄一瞄那严青,可屏风前已经挤了好几个人,早已没有了让她插足的地。 外间的夫人们拿着那份烫金帖子研究了好一阵,只听得有人道:“还是点文戏吧……这武戏噼里啪啦的乱打一通,不是翻过来就是跳过去的,也听不清唱的是什么……” “《浣纱记》、《珍珠记》、《牡丹亭》……”就有夫人拿着那戏单念了出来,“哎,你们喜欢听哪一出啊?” “都行,都行。”就有人笑着说道。 “那就《牡丹亭》吧,”拿着戏单的夫人笑嘻嘻对一直候着的严青,将手中的戏单还给他道,“都说严老板的女装扮相是艳冠群芳,我们今日可要一饱眼福了!” “这位夫人过奖了。”严青双手接过烫金帖子谦虚的应承着,可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这又引起了屏风这侧小姑娘们的一阵低声惊呼。 一阵锣鼓喧天中,一身杜丽娘装扮的严青踩着鼓点就上了台,他才一亮相,就惹得爱热闹的李老夫人喊了一声:“赏!” 有人用红漆描金的茶盘托了五个明晃晃的大元宝过去。 姜婉看得咋舌。 那元宝每个足有二十两,这一托盘就是一百两。 而看到这一幕的永盛侯曹夫人,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