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胡闹。” 她隐约觉得有戏,更加放肆地往他身上贴:“如此说来,谢卿是答应回宫了?入了道也无妨,可供职太仆寺,或是钦天监。孤会时时去看谢卿。” 他怕她站不稳,手虚拢着,仍旧放在她腰间。眼睫垂下,与从前一样,带着说不清的悲悯看着她,极近又极远。 “恕臣难从命。” 她怔住:“为何?” “五年前,萧梁宫变。新帝登基,以莫须有之罪灭江左谢氏满门。我是旁支庶子,被养在深山多年,十八岁承谢家家主之位,秋闱中榜。”他声音平稳,眼睫在脸上投下一片暗影。 她揪着他衣领的手缓缓松开。 “十八岁前,谢某心中只有一件事:入宫面见皇帝,杀了他,重振谢氏。” 他抬眼看她:“可他是你皇兄,你爱慕他。我要是杀了他,你会恨我。” 萧婵反应了许久,才明白这几句话里的意思。她没想到谢玄遇这么聪明一个人,竟一直没看出她早已对萧寂无意。 “陛下,谢某因一己私情,背叛了谢氏满门,是个罪人。谢某此生,不会再踏入长安一步。” 萧婵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五年前她与萧寂热恋,每日颠鸾倒凤,心里最大的事就是皇兄何时来看她,不知千里之外江湖剧变,血流成河、天街踏尽公卿骨。 如果说她前半生有负过谁,那么谢玄遇实在算一个。 她才刚刚知道他真心爱慕过她,却已经什么都迟了。 道观外传来缥缈歌声,是孩童在模仿他的琴曲,唱《秋风辞》。 “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她僵硬点了点头,又僵硬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在她离去的瞬间,园门外,元载的车驾也悄然离开。 (2)?谢家女 然而萧婵刚说完这话几天,回宫之后,就听闻谢玄遇也来了京城,住在弘道观。同时朝廷上下流言纷纷,说她在江左贪恋美色,睡了某个叫谢知恩的道长不说,还把道长带回了京城。 她觉得奇怪,又拉不下脸逮着朝臣询问,只好在散朝之后找到元载,横眉竖目地问他: “五郎,谢玄遇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元载自从当上了护国公,比之前更忙。况且昨夜他才刚从她的寝殿里出来,打着哈欠回话: “是啊。陛下您,不是中意他么?” 她被噎得说不出话,继续横眉竖目:“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抓来京城。原来五郎是如此替孤笼络人心的?” 元载眯着眼看她:“陛下不必担心,谢郎进京,是他自己的意思。臣不过是与江左谢氏的现家主对谈了一回,说朝廷要请谢郎出山。他知道后,就主动去我府上,求我带他来了。” 萧婵纳闷:“如此容易?” 元载微笑:“那谢氏的现家主,是谢玄遇的妹妹,当年与他一起逃出去的。一个半大女孩子,什么都不懂。谢玄遇很是护着她。” 妹妹。萧婵心里发堵。她从来不知道谢玄遇还有亲人在世。也对,他什么都没告诉过她。 “罢了。今后莫要如此跋扈行事。”她打发元载走人,对方却还赖在殿上。 “怎么?”她抬眼。 “陛下。当年宫变当夜,陛下尚在狱中时,谢玄遇他……”元载语气顿了顿。 “他怎么?” 元载迟疑了一会,才开口:“他失踪得,很是蹊跷。” 她以为元载要报告什么新鲜事,失望地摆摆手:“孤知道。五郎无需再过问此事。” 元载出了宫,上了马车。车内宽敞,角落里绑着一个瘦弱少女,眼神凶狠地瞪着他。元载施施然给她松了绑,冷不丁被咬了一口,鲜血登时流出来。 “家主大人,牙口不错。”元载瞪她。“你家兄如今在京城,生死未卜,全在于你的一举一动。” 少女听了这句话,顿时安静下来。 “听话。”元载温柔地抬起她下颌。“长得真像陛下,可惜性子太烈。不然,我都想把你收进府里。” “谢家世代清流,我宁愿死,也不会受你折辱。”她眼睛亮闪闪,像是憋着泪。 元载突然放了手,不再看她。 “出宫,回府。”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