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谨睁开眼,目光落到小臂上,便见伤口处的血肉重新变成了鲜红色。 姜似取出一方白帕子缠上他的伤口,叮嘱道:“三日内不要见水,等结的痂自然脱落就好。” 郁谨不做声,目不转睛盯着姜似瞧。 姜似被他看得有些恼火,直起身来:“回头让阿飞送你回雀子胡同,我先走了。” 一只微凉的手握住她的手腕:“阿似,别走。” 姜似垂眸看着二人双手交握之处,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前世不知这么握了她多少次,连指尖的薄茧都是她所熟悉的。 她一时竟忘了挣脱。 郁谨轻轻咳嗽了一声,如玉的脸颊泛起一片潮红:“阿似,我难受——” 这话带着隐隐的祈求,颇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 姜似却冷起心肠,挣脱对方的手:“已经解了毒,我不是大夫,再难受就没有办法了,我让阿飞送你回去。” 那只手重新抓住她的手,少年语气更软:“阿似,我心里难受——” 姜似心攸地一紧,火烧般甩开那只纠缠的手,转身便走。 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姜似猛然回头,就见郁谨已经栽倒在地,费力支撑着身体看向她。 一缕殷红的血顺着他嘴角淌下来。 姜似大惊,快步走过去扶住他:“怎么回事?” 不应该啊,他的毒分明已经解了。 郁谨皱着眉,竭力忍耐着痛苦:“不小心挨了一掌,内里受了些震荡……” “阿飞,去雀子胡同——” 郁谨轻轻摇头,艰难道:“有,有人暗杀我,或许已经在雀子胡同布置了天罗地网……” 姜似只得暂时歇了把人送回雀子胡同的念头,与阿飞一起把郁谨扶进屋去,伺候他躺下后吩咐阿飞去抓药。 她确实不是大夫,对内伤无能为力。 郁谨半靠着引枕,唇角弯了弯。 万万没想到阿似居然会解毒,害他险些赖不下去了,还好他反应快。 郁谨很满意自己机智的反应,可看到身边少女微蹙的眉,又有些心疼。 似乎表现太严重,让她担心了。 “受伤对我来说算是家常便饭……我还好,你不用担心。” 姜似垂眸:“余公子误会了,我没有担心。” “你刚刚——” “你是我大哥的救命恩人,这于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郁谨薄唇动了动,这一次真有一股热流在喉咙间激荡,似是随时会奔涌出来。 这个丫头,专拣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扎他的心。 还好他心胸宽广,受得住。 郁谨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唇角,雪白的帕子立刻染上了斑斑血迹。 姜似不由多看了那帕子两眼。 说不担心是自欺欺人,可是这人的脸皮她最了解,眼下要是稍稍心软,他就能顺杆爬。 “原来在姜姑娘心里,我只是你大哥的救命恩人。”郁谨叹了口气。 听他由“阿似”叫回“姜姑娘”,姜似竟不觉轻松,反而觉得心口发闷,可是面上却凉凉一笑:“本来就是如此,希望余公子以后也不要误会。” 郁谨苍白的唇颤了颤,垂眸自嘲一笑:“我知道你看见我就心烦,或许我永远消失在你面前才觉得清净……” 他说着,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从心底发出一声嗟叹:“可是阿似,我担心你。你那天为什么哭了?” 姜似的心好似被小锤子轻轻敲了一下,有种钝钝的疼。 她前世嫁过两个男人,一个是季崇易,一个是郁七。 与季崇易对她令人窒息的冷淡不同,郁七对她从来都热情如火,她不经意间说过的一些话他都会记在心上。 很多时候她会忍不住说服自己,郁七心里从来没有圣女阿桑,只有姜似。 可是那话是她从郁七口中亲耳听到的,让她实在没办法自欺欺人下去。 郁谨的眼睛很漂亮,黑白分明,清澈如山涧的一汪清泉。 迎上这双充满着真挚担忧的眸子,姜似有种茫然的荒谬。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