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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 第33节


樵的当是活该。这我自个儿犯贱……你也甭说了。你瞧不起你老爹不是一天两天。是,要不是喝醉了,我也不能说漏了嘴,说他妈的自己干过这种事儿,被他抓住了把柄。”

    “醒了酒不会不认吗?你自己说的几十年都没再见过那幅画实物。谁能证明你不是酒后胡说?”

    蒲玺瞪着晨来,“你可真聪明!”

    晨来想想也是,险些给自己气乐了。她叹口气。父亲这一生在酒上栽的跟头,数都数不过来……可是闻到酒香、看到酒瓶子,那就什么都忘了。

    丁一樵能抓住他把柄,其实是完全摸透了他的弱点。

    晨来觉得肩膀疼得更厉害了,这一回,她抬手揉了揉。

    “……丁一樵这个小子太会说话了。刚开始认得的时候,他就是哄着我给他在什么雅集上开开讲座、哄哄那些狗屁不通人傻钱多的亿万富豪,给他们买的那些十件里头可能没一件真的字画出个鉴定意见。后来就下了道了……打牌,赌钱,欠了他不少钱,老觉得没事儿,交情嘛,我以为多少有点儿,嗯,都给我记着,一笔没少。他妈的,这还不算……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我也不能完全确定那幅画就是我当年作的,可以抵赖。可是我作过这回事儿是真的。我怯。丁一樵这王八蛋手里有视频有录音,我否认不了。他拿这威胁我,让我给他再作两幅画就赌债一笔勾销,这事儿永不再提……我不答应,我知道只要做了,绝不会是最后一回。他又说会害你。我还是没答应。后来再怎么着,你都知道了。”

    蒲玺靠在床头的身躯,说完这句话,像是完全松弛下来了。

    晨来闻着父亲身上混合着药味的浑浊的气息,一时有点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呀?当时为什么要作假?”她问。

    蒲玺瞪着眼,盯了黑暗处的一点,好久,才说:“不得已。”

    “有什么不得已要干这个?跟十年前似的,赌钱输了?”

    “当然不是!”蒲玺说。

    “那是什么?”晨来追问。

    蒲玺晃了下身子,不出声。

    “爸爸。”晨来叫他。

    蒲玺转了下眼珠子,瞅了她。

    晨来好久没有郑重其事叫过他了,这一声听起来有点陌生。

    “以后别再干了行吗?”晨来看着父亲。“戒酒,戒赌,安安生生过几年好日子。要是逃不过去……”

    “我没打算逃。”蒲玺说。

    晨来不语。

    “我从不愿意给丁一樵假画开始就准备好了。现在一想,博时那边准是从出了问题就开始着手查了。丁一樵也准是得了信儿,那边要办他,预备着跑路。他不甘心,捏着我把柄从我这儿榨不出东西来,简直是亏了。这小子……我落他手里好几天,我搞别的不行,搞一幅张大千出来给他,也不至于被打成这猪头样儿吧?我当年是有难处,不是为了害人……”蒲玺又咳嗽了两声。“我是没想到你走罗焰火的门路救我。”

    晨来看着父亲。

    蒲玺转开目光,说:“你这么傻,幸亏没入这行。”

    晨来咬了下牙根。

    “他许是知道我跟那幅画的联系。要是知道,还放了我,不知道怎么考虑的……”

    “他那里有一幅赵孟頫的山水画。”晨来说。

    蒲玺那破篮球似的脑袋上,肿得老高的眼睛像挂了俩核桃,眼见着像是要掉下来。“竟然落到他手上了……十年前我交了出去,石沉大海。”

    “我没问来龙去脉。这一前一后两幅画,如果知道原作是太爷和爷爷经过手的,从画上看出些蛛丝马迹来,就算是不知道详情,联系到你身上简直太容易了。至于你参没参与丁一樵的诈骗……幸好。你要是参与了,恐怕今儿晚上你肯定是不会在家里的了。”晨来语气越来越淡。

    “他要原作?”蒲玺问。

    晨来看了父亲。破篮球上的核桃在微微颤动。

    “是。而且看样子志在必得。但是我告诉他了,画不在蒲家。”

    蒲玺看着晨来,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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