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惨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哀声央求,“阿嬷,奴婢不想留在外面侍候七娘子,奴婢原就是崔氏的家生子,阿嬷!若是七娘子留在外面,那就是外室!” 如今的世道,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3】。 崔氏那样的高门显族,即便是为奴为婢,也比庶族寒门的人更有尊严,活得更好。 红萼不想留在崔茵身边,在毫无倚仗的一个孤女那里,怎么比得上在崔家。 她们今日甫一到建康,崔大夫人便唤她们回崔府回话。红萼这才得知,原来李承璟与崔家早已商定好了,将在广陵隐居了三年的五娘子崔莹接了回来,重新做了如今的摄政王妃。 卢嬷嬷闻言皱眉,呵斥道,“谁准你妄论主子的家事!大夫人可不曾交代过要让七娘子做摄政王的外室!” 其实卢嬷嬷心里也七上八下,大夫人口风严谨,高门士族一向爱惜家族名声,门楣荣辱大过于天,为何叫做名门望族,名望自是士族的脸面。 士人风流,行事为人桩桩件件哪样不是为了标榜身份和地位有别于寒门庶族。 大夫人从不曾与人说如何处置七娘子,外室也好,做妾也罢,归根结底是要看好七娘子,不许替嫁之事为外人知晓。 寒风呼啸,即便是温软的江左之地,三旬寒冬的冷风也刺骨。 等马车行到城西一处秀致的别院处,西斜的落日彻底敛去了余晖,濛濛细雪簌簌从天而降。 卢嬷嬷将从崔家带来的小包袱打开,塞给红萼一小袋沉甸甸的银钱,“这是大夫人赏你的,”说着看了一眼身侧的院门,低声道,“莫要胡思乱想,都说了你是崔氏的人,大夫人总会叫你回去的,如今最要紧的是看好七娘子,听见没有?” 红萼咬了咬唇,点了点头。 * 暮色彻底昏暗了下去,矮墙边最后一抹淡影也消逝了下去。 红萼心情依旧烦闷,回房要将赏银锁在箱笼里。 今日是腊月里建康落的头一场雪,廊檐下细细密密的白绒落在地上,瞬间融化,寂静无声,只有前面院子里侍女们吵嚷声叽叽喳喳。 偏偏手里的锁头不听使唤,红萼正跟它较劲,铜锁啪嗒一声一声掉在了地上。 今日被崔大夫人唤回崔家,那种希望燃起又被浇灭,无处发泄的怒火终于被点燃了。 红萼三步并两步冲到院外,对着矮墙旁几个拌口角的侍女怒吼道,“做什么吵吵嚷嚷,这就是你们的规矩?看我不回了卢嬷嬷,撕烂你们的嘴!” 原本争吵不休的人群忽然静了下来,回头看向来人。 因着红萼和卢嬷嬷是崔家的陪嫁,就连李承璟手下的人都要退让三分,一时间无人再敢说话。 红萼气急,转身欲走,昏暗的光线里忽然冲出来一个瘦弱的侍女。 “红萼姐姐!” 春草脸上还挂着两行泪,揪住红萼的袖子不许她走。 “还请姐姐给我们评个公道!”春草愤恨地回看了那群人一眼,大声道,“今日王妃初来建康,为何将我们安置到这样偏僻的地方,王爷公务繁忙,我们王妃最是通情达理,他们不许通禀王爷也就罢了,凭什么连郎中都不许请!” 昏暗里,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嗤笑。 春草松开红萼的袖子,“谁?谁在笑?” 无人应答,这些原本从淮阴王府跟来的仆婢像是与从前在豫章时换了一副面孔,面色讥讽,不以为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