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琢玉面色不变:老夫人此言何解? 洪老夫人颗颗盘着手中的念珠:若老身无故打杀思云,确实触犯律法,可那奴婢未能照顾好我的孙儿,致使他夜间忽然着凉暴毙,实在是罪有应得,就算上报官府,她也难逃死罪,公孙大人就算将老身捉拿去,也不过罚些银两罢了。 这是世家豪门的常态,打杀了奴婢之后,随意安个罪名便过去了,官府只会睁只眼闭只眼,谁又会细究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洪老夫人反将了军,百姓见状又急又气,暗骂她无耻至极。 公孙琢玉不怒反笑:老夫人说,是因为思云没有照顾好小公子,致使他着凉发病,这才打杀的? 洪老夫人:是又如何? 公孙琢玉抖了抖袖袍,负手步下台阶,朗声道:不如何,只是本官曾经询问过当夜给贵府小公子瞧病的大夫,他分明是死于马上风,而并非风寒,试问此罪又如何能怪到思云身上,岂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 洪老夫人面色骤变,怎么也想不到公孙琢玉居然会去查这个。眼睛倏的瞪大,喉间鼓动,个字都说不出,半晌后竟是倏的吐了口血出来,面色煞白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洪府的奴婢见状惊呼出声:老夫人! 老夫人你怎么了! 快去请大夫! 公孙琢玉眼见着洪府的下人七手八脚将老太太抬进屋内,心想洪家世代为官,且家中长女又怀了龙裔,就算闹到皇上面前,只怕也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挨顿斥责便罢。毕竟谁会跟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太过不去。 他步下台阶,见思云的尸体仍静静躺在地上,眉眼依稀也能看出生前是名秀美女子。不仅叹了口气,蹲下身将白布轻轻盖在了她的尸体上。 公孙琢玉自言自语道:姑娘,我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生在这个世道 他语罢,从地上站起身,挥手示意他们将思云抬走:找处好地方葬了吧。 思云无父无母,死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衙役问道:大人,这些道士怎么办? 公孙琢玉冷声道:妖言惑众,自然是押入大牢,听候本官发落。 周遭围着的百姓见状自发让开了条路,望着人群中身着绯色官袍的年轻男子,俱都心情复杂。大邺建朝数年,京兆尹换了任又任,却从没有哪任官员会像公孙琢玉这样,为了介微末奴婢的性命,敢直接与洪家起正面冲突。 只盼这个位置他能坐得长久些,众人都是这么想的。 等洪侍郎听闻消息,赶回府中的时候,已经是天色擦黑了。他只觉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刚刚遭了斥责,家中又遇上这档子事,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可怎么了得! 府上下人来去匆匆,洪侍郎随便揪了个人问道:老夫人呢?! 那下人指着内屋道:回老爷,老夫人正在里头躺着呢。 洪侍郎甩开他,快步进入内屋,却见老夫人正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母亲! 洪老夫人见状勉强打起精神,在丫鬟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德章 洪侍郎扶住她:母亲!母亲身子如何?! 洪老夫人攥紧了他的手:我不过假意吐了口血,否则那公孙琢玉只怕还要纠缠不休,你快去给宫里的贵人递信,定要让她替咱们洪家主持公道啊! 洪侍郎跺脚叹气:母亲,你还不知么,贵人已然遭了皇上斥责,处境堪忧,哪里能帮得上我们! 老夫人瞪大眼,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难不成便让那公孙琢玉欺负到咱们头上来吗?! 洪大人连声叹气:母亲,我早就让你不要听信那些道士的话,现如今惹出祸事,只息事宁人便罢。明日我向陛下求情,再不要提此事了。 洪老夫人还欲再言,洪大人却不想再听,按住她的手道:母亲好生保重身体,我还有事,先回书房了。 语罢嘱咐下人照顾好她,转身离去了。 洪老夫人本就心思郁结,如今更是心气不畅。满屋子奴婢见状俱都不出声,可见平日也是厌极了她。还是贴身大丫鬟上前替她拍了拍胸口:老夫人,时辰不早,您早点歇着吧,有什么气,明日再和老爷说。 老夫人只得点头。 丫鬟见状轻轻放下床帘,缓缓退了出去。 秋季多雨。白日还是艳阳天,夜间便忽然电闪雷鸣起来。老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