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 外面的红色纸灯笼早就没了,房子似乎也翻修过一遍,郁承沉默地凝视墙边,却看到有一角红纸浆糊没有刮干净。 他倏忽忆起,那似乎是某一年过年时妈妈和他一起贴的春联,它居然还在这里。 心跳很剧烈,连同着这么多年的想念一同喷涌出来,郁承抿唇等待着,终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里面露出一张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的脸。 ——不是侯素馨。 郁承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对方陌生地打量了他片刻,用乡音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郁承无法描述当下的心情,很混沌,他丢失了唯一能够找寻至亲的钥匙,完全地迷了路。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女人颦着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把门关上了。 木质门闭合的声音并不沉重,却让郁承感受到了难掩的绝望。 他垂着脑袋想,七八年过去了,也许很多事情早已不复如初了。 这时有脚步声响起,是布鞋的橡胶底落在石板上的声音,轻盈而缓慢,郁承恍惚着转过头,在洒落的阳光底下,看见那张他永远无法忘怀的,温柔的脸。 侯素馨提着菜篮子,在距离他将近几米的时候就停住了步伐。 时间像是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在她面前这个挺拔俊逸的青年,和曾经记忆里那个影子所重叠,那篮子掉在地上发出闷响,侯素馨不敢置信地向前踏出一步,颤声唤道:“……阿程?” 郁承的视野一瞬间被什么东西裹挟了,温热蔓延流淌,和金色的阳光融为一体。 他启唇,挤出一声无比沙哑的喉音:“妈。” 一团暖融融的光芒中,她朝他飞奔而来,一如当年。那是一个用力至深的拥抱,所有的孤独和苦楚都被碾出来,在这无处遁形的灿烂里化为了灰烬。 侯素馨唤他的名字,说妈想你。郁承摸到滚烫的湿意,这一刻他的心间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她仰着头望着他,郁承这才发现,原来他已经长得比她高这么多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她揽在怀里哄的孩子。 他们又哭又笑地互诉了衷肠。 郁承这才了解到,他出国那几年,家里发生了那样大的变故,许琮将郁卫东拒之门外,他们只能被迫住到铺子里,节省开支。这几年才周转过来,又搬到了另一条街。 郁承心疼地去瞧她的腿,侯素馨不着痕迹地掩住,笑着抹泪:“没事的,你回来就好了。”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不会抛下我的,她说。 只是这么多年一直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听说他去国外念书,侯素馨为他感到高兴,又欲言又止地问他是否还适应,郁承看着她,没有提那一沓沓去而不复返的信,只是笑着点头,把里面雀跃的那一半都同她说尽了。 …… 在听郁承回忆往事的时候,怀歆一直紧紧地搂着男人的手臂。现下的阳光已经很暖和,但是她还想力所能及再给他一些温度。 郁承侧眸看着她,那双深沉幽微的桃花眼似漾着粼粼的波光。 她亦如此。 怀歆乌黑眼眸水润,却是弯了唇角,轻声道:“哥哥,我很高兴你能同我分享这个故事。” 分享他的期待和喜悦,悲伤与孤独。 她得以走近他,触摸他,看清他最真实的模样。 郁承没说话,只是牵起她的手,垂眸在指节上温柔地吻了一下。 怀歆闭上眼,接着温热的触碰又落在她薄薄的眼皮上,接着他修长宽大的掌心将她的小手裹紧了。 “我也很高兴。”郁承嗓音微哑,“可以有你陪着我,小歆。” 他亲昵地蹭蹭她鼻尖:“我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