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来之后,没有了车玻璃的阻挡, 肖越宁把司机打量了个仔细。 这是一个看上去相当年轻的男人,估摸着不到三十岁。他不光脸色惨白得没有半丝血色,就连身上的皮肤也同样灰败,甚至隐隐发青,看不出半点生机,就连说话的时候,都透出一种舌头不太灵光的滞涩,像是许久没有开过口了一样。 总之看着挺渗人的,估计这家伙活着的时候,人缘应该不怎么样吧?肖越宁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低头看手机。 而此刻,他手机上的页面正显示着一则旧新闻七星岗再现车祸,司机当场死亡,闹鬼传闻再次升级! 新闻中穿插着不少现场图片,一辆出租车被撞得整个车头都扁了,半拉车门变形扭曲。 汽车驾驶座上,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卡死在驾驶座里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他的头颅都被撞碎了小半个,无数鲜血从头上的破损处流出,彻底染红了他的面颊,令人看不太出来他之前的长相。 而照片内显示的车牌号,肖越宁在上车之前就已经核对过了,和他此时乘坐的这辆出租车的车牌一模一样。 他现在坐的这辆车,就是新闻里那辆出了车祸的出租车,而眼前这位明显已经不是活人的司机,也肯定就是照片中那个,脑袋几乎被撞成烂西瓜的倒霉家伙。 前头那只鬼此时不知道自己早已露馅了,仍在不停的发问:帅哥,你去哪里啊? 肖越宁收起手机,想了想,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具体住址。 这年头,做鬼也不容易,比如444公交车的鬼司机,死了之后还要每天晚上出来拉客,每个月赚那可怜的几十块钱的车费,补贴家用,努力给年迈父母和老婆孩子制造更好的生活环境,为此,他甚至不惜跟着肖越宁来到七星岗这个极度危险的地方,就为了赚那点包车钱,想想都令人唏嘘。 正是基于这一点,肖越宁觉得,如果眼前这只鬼不起害人的心思,那他只当是坐了一回车,不会对他怎么样。 但如果他夜半在路边拉客是为了害人,那就 肖越宁静静的摩挲着手腕上的流火金铃,沉默的看着司机启动车子。 小黑趴在他旁边的座位上,一双猫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前排的司机,喉咙里时不时发出警告般的低吼声。 前排司机的目光,在后视镜中对上了黑猫那双幽绿色的眼眸,他呆板的表情瞬间有些扭曲,惨白的手指忍不住把方向盘握得更紧,僵硬的面庞上也露出紧张的表情。 司机:帅哥,你这只猫看着有些不一样哈? 肖越宁伸手在小黑的背上摸了摸,安抚它的情绪,随口问:哪里不一样? 司机咽了咽口水,干笑:眼神看着怪瘆人的,个头儿也大,这这什么品种? 肖越宁笑了笑:没有品种,路边捡的,应该就是我们本土的田园猫吧。 司机闻言,僵硬的神色略微缓和:哦,捡的那就是流浪猫嘛,吓我一跳,看它长这么大,我还以为是什么名贵的品种。 肖越宁笑了笑,没有出声。 接下来,司机也不再说话了,只沉默的开着车。 出租车在路上缓缓的行驶着,但很快,肖越宁就发现这辆车越开越偏,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凉,根本就不是开往他家方向的路。 眼看着前头的司机丝毫没有掉头的迹象,四周的景象也越来越荒僻,肖越宁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这不是我回家的方向吧? 听了他的话,前面开车的司机忽然无声无息的扭过头,他的身体仍旧保持着原来的方向,但脖子却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他脸朝后背,冲坐在后排的肖越宁狰狞一笑,阴恻恻地说:不,这就是你回家的方向,我现在就送你去黄泉路,你马上就到家了 随着他的话,司机原本完好无损的脑袋突然瘪了下去,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瞬间破开一个大洞,鲜血混着脑浆从他脸旁流下来糊了满脸,与此同时,他的一颗眼珠子也从眼眶中滚了出来,被筋络吊着半垂在脸侧,露出一只漆黑的眼洞。 司机用另一边完好的眼珠阴阴地盯着肖越宁,他干裂的嘴唇向两边咧起,露出一个满含怨毒的微笑,静静的等待着眼前人惊慌失措的惨叫。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眼前的人在看到他如此狰狞恐怖的模样之后,却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他仍旧闲闲的坐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像是一点儿都不害怕一样。 肖越宁当然不会怕他。 一只连app都懒得理会,不屑将它作为一个任务发布出来的怨鬼,能有多大能耐?比得过埋尸七星岗公交站的那只女鬼吗?比得过小娜儿吗?比得过苏熠吗? 不就是死得磕碜了一点儿,看着恶心了一点儿,他见得多了,有啥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