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禧堂,东厢耳房。 虽入春月,但天气尚凉。 炕上东西两边依旧铺着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 中间摆放着一炕桌,设有茶水瓜子等物。 王夫人与薛姨妈姊妹俩分坐两头,叙着家常。 听完薛姨妈的话后,王夫人倒是怔怔的出了会儿神,而后微微疑惑道:“我恍惚记着,前二年里,琮哥儿还说他尚未学作诗,如今已能作出这样的好诗词了? 果真是好词?” 薛姨妈笑道:“你没瞧宝丫头喜欢成什么样了,说是本朝以来第一词呢。就是……” 王夫人道:“就是什么?” 薛姨妈惋惜道:“就是为了一个花魁所做,不大好听。人家再一打听,他为何会为一个花魁出头,倒把他自己的出身暴露出去了。怕少不得让人耻笑一番……” 王夫人闻言,想起贾琮的生母,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其实莫说是这个年代,纵然几百年后,若是听说哪个的生母是失足女,旁人都会“另眼相待”。 更何况是礼教森严的当下? 王夫人淡淡道:“幸亏是个男孩子……” 薛姨妈笑道:“可不是嘛!这点上,爷们儿倒比咱们女人强多了。要是换是个女儿家,那可了不得,日后说亲都让人挑拣。” 王夫人笑了笑,岔开话题道:“宝丫头这几日如何了?” 薛姨妈叹息了声,道:“今日看起来倒是好了许多,方才去寻她们姊妹们说话去了,八成是说那首词的事。 薛家这几年,虽不缺金不缺银,可到底少了顶梁柱。 老爷过身后,薛家就每况愈下。 等他二叔也没了,就彻底没了当家的。 薛家也是个大家子,虽比不得贾家二十房,也有八房人,乱糟糟的闹心。 宝丫头是个有志气的,原是准备进了宫,家里能有个让人忌惮的。 没成想,因为小时候那点毛病,竟给划了下来。 我这当娘的自然没什么,只是她自己却怄的不行……” 说着,眼中滚下泪来。 王夫人见之皱眉道:“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有咱们这几家至亲在,谁还能欺负得了你们娘仨去?” 薛姨妈忙笑道:“倒不是担心哪个欺负了去,只是蟠儿不成器,家里总要有个出息的。 我是没多想,只宝丫头思量的多。” 王夫人欣慰道:“宝丫头确实是个极好的,像咱们王家的女儿。” 说着,她又有些犹豫起来,似是有话不知当不当讲,薛姨妈何等精明,忙问道何事。 王夫人道:“是有一事,我寻思着,该提前与你说,你好跟宝丫头说道说道。 就是那琮哥儿……” 薛姨妈奇道:“他?他和咱们什么相干?” 王夫人笑道:“是没什么相干,只是…… 说来也好笑,这孩子虽出身不好,但模样却是顶了尖儿的好。 这么些年来,再没见过生的更得意的孩子。 咱们这个年纪,知道那不值当什么,就怕小孩子家家见识浅,动了心去……” 薛姨妈哑然失笑道:“真生的那样好?” 王夫人点点头,道:“据说,他肖母。” 薛姨妈笑道:“旁个我不敢保证,不过宝丫头我是放心的。她再不是那样的人……” 她素知自己女儿是个极懂事的,哪里会因为别人长的得意就动心? 只是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