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告退。从头都没弄出丁点响动来。 钟萃在内殿中坐着,也不敢发出了声响,她低着头,等着陛下过来,却听见外边传来几道说话的声音。钟萃有些好奇,微微抬头,从落下的纱帐,只能从帐子中间露出的缝隙见到几点衣摆,瞧不真切,声音透过纱帐传了进来,带着几分年迈的沉稳:“…此次京中的世家子弟倒是有几个学问考得不错的。 除举子外,考中秀才的便有七八人,早年可是没有世家子弟会参加科考的,这几位的卷面老臣看了眼,虽比不得举子们言之有物,但学问功底还算扎实,其中成绩最好的却是江陵侯的庶子。” 钟萃听到江陵侯府四个字顿时身子向前倾了倾,陛下在殿中接见大臣,杨培候在一旁,听到下边人报,这才叫人把人从偏殿引去了内殿里。 很快,钟萃听到了陛下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能得太傅这一句夸赞,想来此子却是有几分本事的。” 彭太傅笑眯眯的:“那倒也算不得,毕竟还算是少年人,以后的事还长远着呢,也不知会不会学个半途而废,途中出个岔子的,臣也是恰好遇上掌了个眼,倒是比他那位父亲在学问上要好上不少。” 江陵候钟正江如今的位置和官位都是蒙祖上得来的,走的是举荐入朝,举荐他的正是前任江陵候。老侯爷为儿子铺路倒是耗费了不少心血,知道这个嫡长子并无多大本事,便为他求了个闲差,只要有官职在,又有江陵候这个爵位在,江陵侯府便还能承继下去,代代享富贵荣华。 可惜老侯爷不在了,他的几个儿子都是没什么本事的,守着祖产坐吃山空,后辈出息的也没两个,江陵候钟正江还生出了贪心来,想要在官场上平步青云,结果狠狠被摔了个跟头。 闻衍听彭太傅叹息一声,朝纱帐后的内殿看了眼,面上瞧不出情绪来,只翻动着手边的折子。天子召大臣商议正事多是下晌之后,彭太傅却是提早来了,坐下后与他说了不少话,闻衍心知肚明太傅来定有他事,但太傅未曾开口,闻衍也全然当作不知。 须臾,彭太傅开了口:“陛下,周统领掌着城中兵马,对陛下一片忠心,周家那位臣也见过两回,也算是行事周全的了,便是有几分不周之处,陛下看在周统领的面上,便是绕她这一回罢。” 彭太傅是受了周家所托特意来说情的,周家身为陛下的心腹,送入宫中的女儿周常在惹了天子不悦,如今在宫中的处境是如履薄冰,周家只能想方设法的周转一二。当今是几位太傅先生教导出来的,彭太傅十分清楚当今天子的性子,在求情时已经斟酌着开口了,仍旧叫天子不悦起来。 闻衍放下手中折子,语气平淡:“朕之启蒙皆有彭范二位太傅传授,太傅可还记得孝当竭力,忠则尽命这话,侍君尽命,朕已赐下他满门荣耀,何来朕需看臣下脸面了?莫非侍君已久,尔等皆忘了该如何尽忠,如何尽命了。” 忠则尽命,与天子要臣亡,臣不得不亡都讲帝王皇权,帝王高座皇座,臣下忠心尽命。 此话太重,彭太傅慌忙起身,朝他见礼:“陛下明察,臣非是这般意思。” 闻衍靠在椅上,良久才抬了抬手,“起吧。”他语气平复:“太傅的忠心朕自是一清二楚,世家大族之女,言行端正,举止端庄,只有如此才可堪为良妇。太傅可觉得如此?” 闻衍心里自是恼怒,周常在入宫便封为常在,赐号菀,可谓是秀女中头一份了,窥探帝踪、冒名顶替,周常在仗着周家全然不把宫规放在眼中,闻衍看在周家的份上,到底没夺了她的位份,只禁于宫中,一应用度缺没少过她分毫,她是如何如履薄冰的?莫非朕是那等洪水猛兽不成,后宫便是那等关押嫔妃的牢房,能叫人闻风尚胆? 彭太傅哪里还敢替周家求情:“陛下说得是。” 闻衍摆摆手,彭太傅便福礼告退,闻衍叫了杨培亲自送了彭太傅出宫,算是给彭太傅脸面。 他在御椅上坐了坐,这才起身朝内殿去,掀开纱帐,里边钟萃乖乖坐着,他尽直过去,在对面坐下:“听到了?” 钟萃小心看了看他,轻轻点点头:“听到了,三哥考中秀才了。” 闻衍轻笑一声,正要说什么,却住了口,只闲散的说了句:“考中秀才也非头几名。” 钟萃鼓了鼓嘴儿,在她心里,自是认定三哥钟云辉十分厉害的:“这、这才没考好,下次考好就是了。” 就跟她一样,陛下讲的她也偶尔会答错的。下次答对就行了。 闻衍没有与她争辩,没告诉她在科举中机会就只有一次,下一次便要等好几年了。何况这个名次也并非全是按真才实学来的,闻衍对此心知肚明,却没有把这些同她说。他捡了书,开始教她读书。 不到一个时辰,闻衍放了书,钟萃知道意思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