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血肉的饿鬼,至于目的——以谢长明的猜测和深渊暴乱越来越频繁的情况来看,大约是减少人世间的生灵。魔界则是为了代替岐山而存在的,准确来说,是为了更进一步分辨人的善恶,来决定奖惩。为了这个地方,天道甚至制造出了第一只神兽地阎罗。地阎罗能够看到命运,审判众生,这是接近神的能力。而魔界被废弃,也可从中对天道的想法窥探一二——祂后悔了,不愿意放弃审判众生的权力。 只有陵洲是一个真正多余的地方,突兀地存在于海外,而陵洲上的生灵则与其余三洲的相同。 为什么陵洲没有任何灵力? 谢长明思忖良久,与天道相关的诸多线索中,陵洲才是真正能揭开隐藏秘密的那个线索。 若是前往陵洲,倒也不太难,只是必定要费时良久,轻易不能回来。 谢长明记得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看着睡在床上的盛流玉,静静地等他醒来。 再次成长后,小长明鸟变得十分嗜睡,又找不出什么缘由。但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伤病,必然会反映在谢长明身上,而谢长明并无异样,世上也没有能治长明鸟之病的大夫,谢长明只能靠以往的经验和地阎罗说的话猜测,兴许长大之后,一个月的幼年记忆与十五岁的记忆在梦中相互融合,令盛流玉多眠。 小长明鸟这一觉睡了很久,久到连谢长明都闭眼休息了一会。 盛流玉做了一个梦。 他感觉很疲惫,累到连眼睛都睁不开,好像是活着的,又仿佛死去,生死的界限都变得模糊。 周身是涌动的潮水,盛流玉只能随波逐流,他不能掌控自己。而波浪带来了记忆,像是一块翡翠摔成无数片,闪烁着光芒,贮存着片段却并不完整的记忆碎片涌入盛流玉的身体中,他看到了很多不可能发生的事,很多个不同的自己,很多无法理解的片段。 如果这是一个梦,他希望能醒来。 太可怕了,盛流玉想要逃开。 谢长明醒来时,看到小长明鸟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用手腕抵着下巴,似乎正看着自己。一被发现,他又立刻收回目光,偏过头,抬手假意拨了拨烛芯,轻轻地说:“既然困了,怎么不上床睡?我有那么大个头,占满整张床吗?” 盛流玉垂着头,大约是才睡醒不久,身上的衣服也是松松垮垮的,露出后颈瓷白的皮肤。 谢长明看了一眼,移开目光,握住小长明鸟的手:“下次会记得。” 就这么沉默地握了一小会,谢长明忽然开口:“对了,有件事要托你帮忙。” 而这件事如果连小长明鸟都做不到,那更无人能做。 谢长明没有将这句话告诉盛流玉,他不希望小长明鸟有任何的压力或是遗憾。 小长明鸟倒是有了些兴致,灯火映亮了他的眉眼,他说:“你也有做不到的事?说来听听。” 谢长明想了一会,将望津城小满一事告诉他。 小满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被父亲杀死,抽出灵魂,投胎到一条小狗身上。他有人的记忆,身躯却是一条小狗,有这样痛苦可怜且不能逃脱的命运。 盛流玉听完了,那些轻松快乐的神情在他的脸上完全消失,他皱起眉,似乎已经在思索对策,郑重道:“我要去。他本来就是一个人。” 谢长明知道会是这样,因为他是盛流玉,是小长明鸟。 六月的望津,天气很好,不算太热,很适宜长住。 谢长明敲开太傅的家门。 哑仆替他们开门,比画着示意主人有事外出,客人如果是为了公事,可以去衙门处寻人,陈太傅不会在家中处理公务。 谢长明道:“私事,是为了小满,在下谢长明。” 哑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手舞足蹈,恭敬地将谢长明和盛流玉请了进去。 这是一处僻静的小院子,地方不大,隔出几间房,简朴清贫,看不出是手握大权的陈太傅的住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