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旁,静静地看着。 外面下了春雨,石犀被浑身上下淋了个透湿。他往日里都穿自己的衣裳,近日也穿道袍,宽大的蓝色粗布衣裳被泼了雨水,显出灰扑扑的底色。 许先生要赶人回家,毕竟不很名正言顺,先是虚情假意地关心了一句:“你怎么淋成这样?来我这里也不必如此着急,先去换件衣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石犀是个心高气傲的后生,对许先生也无多少尊敬可言:“我在外面喝酒,不小心淋的。” 言下之意,与许先生的征召并无关系。 许先生也不气恼,轻描淡写道:“可是伤心难过的?听闻你师父要娶师娘了,怕以后不疼你了?” 石犀闻言,像是难以置信,慢慢抬起头,瞪了许先生一眼。 许先生受多了冷眼,也不在意,轻轻一笑。 这些日子以来,燕城城主要与花家云中一剑结为道侣的事虽没有昭告天下,可书院里有的是名门望族的子弟,早已听说了消息,不知恭喜了石犀几轮。 许先生见他不答,更要想法设法激他。他自个儿是个出了名的刻薄鬼,故作担心的姿态:“燕城和花家都是大家族,有各自的规矩。我是清楚的。你师父和师娘成亲,据说云中一剑已提前答应,最起码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姓程,一个姓花,各继承一边家业。这样看来,怕是要亏待你们这些土地。我很于心不忍,倒不如放你回去,也好和师娘好好相处。” 石犀气的一时说不出话,喉头上下滑动,气愤到了极致。 在气人这方面,许先生是做惯了的。 但他没这样继续下去,反而正经起来:“你也才二十多岁,虽然修为颇高,还未成仙,便也脱离不了这俗世人间。你师父成亲这样的大事,不回去实在有违人伦,你说对不对?” 石犀直直地看着他,并未答应。 他不想回去。 许先生知道他无法拒绝,他必须要回去,轻轻叹道:“去罢。我同你先生说了,已经同意了,是先生们体恤你。” 石犀离开前瞥了一眼帘子后面,似乎要从里面揪出什么,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冷冷的,不心甘情愿地应了一声。 谢长明走出来,对许先生道:“我会在深渊沸腾前回来。” 许先生没有看他,听到脚步渐行渐远,门被推开又合上,撑开伞,雨水被抖落,一切一切俗世的声音似乎离他都很远。 屋里很安静,连呼吸声都是轻的。 许先生终于可以松懈下来,那些玩笑、刻薄、斗志、探究的欲望,连同精气神,都在此时此刻一股脑的消失了,只余一副皮囊。 又有人推开门,走到许先生的身边,她的嗓音轻轻的,很温和,满是担心:“先生,你别难过。那又不是他。” 关于这些,许先生一贯是不告诉她这些的,但一直住在一起,也没刻意避开。而青姑自小观察细致,心思又深,也不知道将这些猜出多少。 许先生似乎勉强撑出一股气:“我知道的。青姑,我知道。” 他顿了顿,咬住牙:“我只想割下他的头,叫他别再用那人的样貌欺骗世人。” 欺骗他。 那句话像是尖刀一般锋利,发誓要刺穿世间所有的虚妄,用血肉当成祭奠。 青姑陪了他一会,又想起炉上熬着的药,要看着,否则掌握不好火候,熬出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