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夏蒹的,” 裴观烛坐在床榻里。 少年面容隐在半遮半掩的幔帐里,少了往日鲜明,像是蒙上一层厚厚的滤镜,只能依稀瞧出美人影。 “所以,不论如何,夏蒹都不能厌恶我。” “我不会厌恶你的啊。”夏蒹掀开幔帐,看着裴观烛的脸。 他像是有些魂不守舍,床幔里进不去什么日头,更显他面色苍白,漆黑的眼珠晃了几晃,不安落在她的脸上。 “我不会厌恶你,裴观烛,”夏蒹赶紧过去捧住他的脸,“你看,咱们可是马上就要成婚了,你与其害怕这个,还不如期盼成婚之日也能是个大晴天,我喜欢晴天。” “做晴天娃娃,可以吗?” “也行啊,如果能让你安下心来就更好了。” “我会做,很多晴天娃娃,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我要让那天一定是晴天才行。” “倒也不用做这么多,不是晴天也怨不到你什么……” “我会做很多晴天娃娃的。” 像是给予她承诺般,裴观烛紧紧抱着她,脸贴在她腰间。腰被死死抱着,夏蒹呼吸不畅,低下头,便瞥见他微颤的睫毛。 “我会做,很多晴天娃娃的。” …… 一如裴观烛所言。 之后的几日,他留在了夏蒹如今的住处,不再吃过饭便回裴府。白色小布,修剪到一致长短的麻绳跟棉花球近乎占满了屋子大片地方,裴观烛待在这里,整天像个工厂里上班的工人似的,一刻不停系着晴天娃娃。 夏蒹也不知这样是好是坏。 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裴观烛变得比往常更没安全感,但他做事一向认真,若是手上正系着晴天娃娃,裴观烛便很少会和她说什么惴惴不安的话了,所以,哪怕裴观烛像这样不停歇的制作着晴天娃娃,夏蒹也没有劝阻什么。 反正,等成婚之后,他这样的不安全感就会好很多了吧。 她躺在床榻上,呆呆看着少年端正坐在木椅上的背影。 毕竟明日就到她们的成婚之日了。 屋子里原本堆满了的白色小布,麻绳跟棉花球,逐渐被一个又一个晴天娃娃所取代,晴天娃娃们被堆在墙角,快成了个雪白的小高山。 外头几个小厮还在一件又一件从门外抬着贵重东西,一直从中午抬到黑天。 那是她的“嫁妆”。 是裴观烛送给她,给她撑门面用的十里红妆。 “派人进宫了,”裴观烛手利索又熟练的系好晴天娃娃,“去星文间,求了明日大晴。” “嗯。”夏蒹应声,眼睛还看着少年的背影。 他正坐着,桌上燃着红色蜡烛,烛光的亮落在他身上,他墨发梳理的整齐又漂亮,半束起来的长发上,带着红色的发带,长长的垂下来,尾端隐匿在漆黑墨发里。 真好看。 就是连个背影,都这么好看。 烛火映亮了夏蒹的眼睛。 夏蒹的眼睛里,却只有少年的影子。 她看着裴观烛动作停顿,抬头,看了眼窗棂外。 “大抵搬得差不多了,”裴观烛回过头,内勾外翘的眸子对她微微弯起,眸底染着橙黄流光,“我将单子给你,夏蒹过去清点一下罢。” 他指尖翻过桌上垒着的纸张,将一册宣纸拿出来,夏蒹踏上绣鞋下床,走到他身边,接过这册不薄不厚的宣纸,随眼一看,上头都是些长长的翡翠玉器金首饰的名字,还有不少没什么大用处光是值钱的玉珠金戒,后头甚至还有什么雕花紫檀木衣柜金香炉玉月酒杯,床褥被榻桌子凳子,应有尽有。 这可真是…… 夏蒹看的,手掌心都发汗。 “很多都是阿母留给我的东西,也有父亲,还有姨母这些年来赠给我的,都一直堆在库房里,无甚用处,”他说话轻描淡写,手里系着晴天娃娃脖子处的蝴蝶结,“但谨防着这些小厮偷懒耍滑,夏蒹还是去瞧一番的好。” “行……”夏蒹拿着小册要走,转过头,“你不跟着我去?” “嗯,”裴观烛捏着晴天娃娃的圆脑袋起眼,“今日我要将这些全都做完才行。” 他指的是那些剩下的白布麻绳跟棉花球。 夏蒹也不劝他,应了声,便拿了小册往堆东西的库房去了。 天色已黑。 前两天院子里挂上了红灯笼,最近越来越冷,夏蒹披着长衫,手里提着宫灯过去,远远便看见小厮弯腰,将一方镶金大木盒抬到门口,才注意到门口已经垒了不少的东西了。 “怎么都放在这儿?”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