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他多拖了一会儿呢,假如那天通皆人没有攻城,导致他需要晚出来一会儿呢,谢子介没法想更多了,他知道这已经是很幸运的巧合。 但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幸运的,他已经体验到了最巨大的悔恨和痛苦。 谢子介完全不能想再来一次,他也不能容许再来一次。 明明有了答案,却因为畏缩而不说出口,他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唾弃自己才好。 这么久以来,他们两个之中,谢子介仿佛才是那个特殊的,鹿琼只不过是一个平凡得随处可见的农女,谢十三郎却是少年英才,他这一路有过坎坷,也有过风光,但无疑,不管哪段经历都不是常人能比拟的。 但是此时,谢子介却意识到这个想法其实完全相反。 无数人会和谢子介一样畏缩犹豫后退,这世界上还可能有其他谢子介,毕竟世上从来不少聪明人,但是鹿琼不一样,她永远是那样坚定果断,也敏锐地直击内心。 能遇到鹿琼,是他谢子介的幸事。 鹿琼此时还算镇定,她之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此时也不太敢去看那些倒下的尸首,她抬手,握着刀的时候劈到什么的感觉还在,让她有种黏腻腻的略微犯恶心的错觉。 但也就是这一点了,说没有被吓到,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鹿琼一向是很看得开的人,想活着那就必须出手,那就没有办法。 她甚至还能很镇定的问谢子介石雁城的情况。 谢子介简单讲了讲。 其实谢子介现在不想说这个,他想倾吐的是别的,但是鹿琼,看起来太累了。 他们现在也不好返回石雁城,鹿琼给谢子介讲了,他们打算先去西域。 谢子介沉吟:“去西域也不是个好办法。” 鹿琼听他讲,他们现在已经追不上江家的车队了,而去跟着别的车队去西域风险太大,此外假如察吉部真的参战的话,那么回石雁城的路可能会断。 鹿琼以为谢子介要说的是他的复仇计划也会因此中断,但是谢子介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口。 “琼娘,”他说,“是我太愚蠢了。” 他简单说了这两天他听到之后的惊慌,鹿琼之道谢子介从来聪明,但鹿琼突然发现聪明人骂自己,也比别人更狠一些。 她目瞪口呆着听着谢子介,把自己骂的简直狗血临头。 愚蠢自负还畏缩,不知道为什么,联系起来谢子介,鹿琼反而很想笑。 偏偏谢子介说的很认真。 他说自己因为认识到自己是这样的自己,所以才不敢说出那个定论,但是这一回的事让他意识到无论如何再不说出口就晚了。 “我已经不是你眼中的那个完人了,”谢子介问鹿琼,“完人不会这样想,他该更通透,也不会像我这样蠢,那你……” 他笑了一下说,“你还愿意和我领婚书吗?” 鹿琼也笑了。 空照拉着察吉额伏,悄悄跑到马后面,一边喝水和吃着胡饼,一边听着那边两个人说话。 太不容易了,他有些心酸的想。 从在府城,他就开始急,这么久了,终于眼看着能有进展。 他终于有希望能好好当他的铺子里的小伙计了。 而察吉额伏看着远方,从出城开始,他就一直很沉默,此时他突然问空照。 “你觉得现在的察吉部会是什么情况?” 空照想了想说:“现在察吉部还没有动手,在通皆却说是大王子的指示,察吉部可能也在内乱。”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