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以前也是随家的老院子,不过后来随家人事零落,空了许多院子。只是如今破败的不能住,要重新修葺一番也能住。 许夫子给了徐知安七十两银子,说:“这是赁钱,劳烦你雇人修葺了,修好后给我送个口信,我们就搬去。这事让别人做,你们要入京,不要在这上头花费时间。若到时还不能住,你们只管去京里,我们请维梌送一遭就是。我家里的事,你许是听说过,这里头的是是非非也说不清了,我们自离京那日,两家人就当我们是死了的,所以,归京后,若有路子,就早些派个外放吧,省得陷在那摊浑水里。” 徐知安不想接这银子,许夫子却要他务必接下,要不然,她们也不敢多劳烦徐家人了。徐知安只得收下。 在顾家住了三天,顾母就撵人了,出嫁的女儿哪能总住在娘家不走,两三天就是徐家极大度宽厚了,若再住下去,就是顾家失了礼数。 这给玲珑无语的,前一日抱着她哭着说舍不得心肝肉的人是谁?不过一夜,这心肝肉就变的不稀罕了? 顾家没什么好东西,就是寻常的酒水腊味菜干子,顾母紧着这些东西给她装了小半车,口中撵着玲珑回家,真等玲珑出了侧门上了车,她又用帕子捂着嘴呜咽起来,家里几个女人也抛了几行泪。 玲珑行出几里地,才滚落了两行泪,徐知安拥着她,无声安慰。 三月初要起程,这阵子是真不得闲了,要提前订好商船,雇人修葺夫子们要住的院子,装点行程中用的物什,也要打包京里要用的物什。 偶有一日,徐知安与玲珑说,会在冀中停驻几日,让玲珑去看望一回祖父祖母,喜的玲珑情不自禁的跳进徐知安怀里,唬了徐知安一跳,险些一个失手将她扔出去。 玲珑咯咯的笑,徐知安却似一尊木桩,动都不敢动一下。 待玲珑下来,他才红着脸无奈说:“不可再这样了,小心摔着。” 玲珑只管嗯嗯的点头,心里却想着,要多炒些菌酱肉酱,再腌些鸭蛋,晾些芦芽笋子,多打包些干海货,三月的冀中,虽野菜出了苗,不过调剂胃口的东西还是太少了,索性多带些,让老爷子也尝尝江南的味道。 明显已走了神。 徐知安揉她的头,将她发髻都揉松了才罢手。 香粉足装了一整箱,用细细的竹筒分开装着,都是捏成丸子用蜡封住,用时捏破蜡丸就行。腊味装了一麻袋,炒的笋丁菌酱两坛子,一坛子是给顾祖父的,咸鱼干三十条,要分十条给顾祖父,调料及种子一牛皮袋子,衣裳四箱子,被子两床,熟宣二十刀,生宣二十刀,墨锭一匣,常用药丸一匣,针线两包,丝线两包,杭绸二十匹,蜜锻二十匹,松江布二百四十匹…… 只这些绸缎布匹就装了一仓。 寻常读书人是不屑于行商贾之事的,即使知道南绸送到京城之后能挣许多差价,依然宁愿在京中生活窘迫,也不愿行贩卖之事。 苏北的松江细布在当地买,一匹只需八钱银,送去京城,一匹就要卖至四两银。上好的杭绸,在苏北一匹只需十二两银,去了京城,一匹要卖到三十几两,素绸略便宜些,织锦则更贵,材质上乘的织锦蜜缎,要卖到上百两,而在苏北,则只需三十余两银。 玲珑早在未嫁前就思量过,上京时要雇一艘商船,将苏北的布匹运去京城换些钱做日常家用。京城居,大不易,天子脚下,偏北地物产不丰,南来北往的货物在这里,都比别的地方贵三成。就凭徐知安每年三十八两银俸二十石禄米,可要紧着些花。 随娘子当然会贴补她们,但是,成了家就要立业,徐知安都做了官娶了妻,合该要靠自己的本事养家糊口了。 玲珑敢这么做原因,是因为她知道徐知安并不介意她行商贾之事,但他不介意,玲珑却不敢多做,她在闺中圈了十五年,完全不懂商道,只是与二娘子在信里说了一嘴,二娘子抱怨京城什么都贵,南绸尤其贵,她才敢将所有嫁妆银子全换了布,准备顺路运去京城,看着卖。 这一折腾,两人身上就剩百十两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