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知安狠狠搓了搓脸,面朝东望,只觉背后吹来的风,刺骨寒凉。 他不能劝服魏守重放弃他的激进,正如魏守重不能劝服他放弃他的稳健一般,相交十几载,至这一日这一刻,终于要真正的分道扬镳了。 两个都是固执人,对立良久,才轻道一声“保重”,再各自转身。 与君一路同行至此,幸甚。 此后,各自保重。 …… 顾家今年的年节过的犹为丰盛,又收到维梌的来信,他们一行人去了吉安,两人暂借读于吉安书院,明经科的夫子看中了维杞,已收维杞做了学生。 维杞的治学较维梌差些,估计是考不中进士的,但等他考中举人再考明经科,依然能录入户部做事,这也是一条出路。 如此算来,维杞的前程倒比兄弟们更明朗了,这于顾家而言,的确算得上是件好事。 又有常家来信,茹婳上月生了个小子,母子皆安,常家四房俱欢喜不已,又说茹婳的夫婿学问扎实,明年能试着考一考乡试…… 顾家这里收拾了许多收生礼,打听了几个要回徽南的商人,让他们顺路捎去。 玲珑收到茹婳生子的消息后,不由愣了一下,她记忆里的茹婳仍旧是文静秀致的小少女,她坐在窗前垂头不停的纳着鞋底,长线穿过布底,蹭蹭想个不停,日光透过薄薄的窗纸,能看到细碎的尘末与她脸上细细的绒毛。 一别经年,原来她已经为人母了。 那个安静的女孩子,许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仍然静谧的盛开着,然后结出果子,扎下根来,安稳而踏实。 其实这样也挺好,正如顾母与两个姨娘说的,茹婳,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她在她自己的角落静静盛放,花儿落地,生根发芽,外面有多少风雨都侵袭不到她,她心里也知足,安然,对她而言,这就是福气。 玲珑于是也收拾了许多衣物布匹香丸药丸,交由顾母一并给茹婳捎过去。这年头小儿夭折率太高了,小小一场风寒咳嗽,许就将一个孩子带走了,茹婳成婚两三年才得了这一个孩子,务必要保他平安康健才好。 杨氏神思有些恍然,她离了顾母那里邀玲珑去她屋里说话,说着说着就苦笑起来,幽幽说道:“我若是争气些,兴许身边也有个孩子了。” 玲珑听的莫名不自在,便安慰她道:“胡说,这与你可不相干,孩子的事,全凭缘法,他许是觉得大兄与你尚未做好当父母的准备,便先去别人家了。待大兄回来,你也做了当母亲的准备,他也找到了当父亲的责任,那时,孩子才会安安稳稳的来咱们家,这才是与咱家有缘的孩子。他若不来,便是缘分没修到,来了也留不住。孩子的事,可不能急,更与你的肚子争不争气没有干系。我倒觉得,他来晚些好,这样,你与大兄两个才能真正做好一对父母。” 杨氏似是得了仙音一般,又问玲珑一遍:“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玲珑点头:“自是真的,我从来不骗你的。” 杨氏这才抿嘴笑开来。 45.及笄 夫子将至 二月, 是玲珑的生辰,以往大家只说几句恭贺芳辰的话再吃一顿好的,这生辰也就过了, 不独她一个, 大家都是如此,就连顾父的生辰,也是如此。 今年比以往都隆重些, 因为她及笄了。女子及笄是大事,讲究些的人家是要做一做议式的,顾家不是太讲究的人家, 做不来依古礼行笄礼, 只叫了徐郎君随娘子来家, 为玲珑新梳了发式, 插了一支金钗。 但拜礼是要拜的,头也是要磕的,还要取个大名。 顾父思索了良久, 在纸下写下“守贞”两个大字, 又思索了一会,将“守贞”二字揉了, 又写下“守真”二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