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线,那才是女孩儿的正经事项,你读的书多,道理也学的多,以后行事多学学你二姐姐,宁愿麻烦些,也别让人揪着错处说,要活一世的人可不容易,凡事忍让几分,才能活的顺遂些……” 玲珑默默流泪,老太太叮嘱一句,她就点一回头,心里也是难过的不得了,却不能说一句。 老太爷也在一旁叮嘱维梌,让他一路多费心些,好歹平平安安将玲珑带回家去。 20.归途 风雨入客船 河水流缓,三月中旬冀地的风,带了五分暖软与五分凛然,合成了吹面不凉但立的久了就冷的阴阳风。 船是客船,船舱挺大,带了几间小小的憩室,供客人住宿休息。 维梌从苏北来时也带了四五个人,顾大伯不放心让两个半大孩子回家,又遣了四个人,十来个人,连拖带拉的,一整条客船就挤满了。 四个媳妇子只管玲珑的衣食住行,顺便洗洗维梌换下的衣裳,一路迎了风,浆洗过的衣裳挂在船桅杆上,小半日就干了。 玲珑是闲坐不住的,便是闲坐也是坐在船梢前的一张小凳子上,双手托腮,迎着春风,看船桨慢悠悠的划破流水,击起水声哗啦。岸边正是好风景,树上都冒了青,远远近近的人家边上,开了几树粉白的桃花,江边有汲水的人,担着笨拙的木桶,一脚深一脚浅的缓着石阶向上攀…… 沿江而居的人们,吃水都从江里来,江上行船的船家,吃水也是从江里来。提钓上来的鱼,宰杀洗净,扔锅里,就从江里提出来一桶水,倒进锅里就开始煮……船家是从来不讲究江里的水干不干净的,便是不干净也没法子,船在江上行,又往哪里弄干净的水去? 玲珑是无法直接饮用江水的,维梌也不饮,他多掏几个钱,让船家每日在岸边歇息时,打些干净的井水来作为日常饮用之水。船家每日清早起锚前,都会担两担井水上船,煮茶烹食都用这个水。 维梌总是很勤奋,但凡有些闲时间,他必是要读书的,在船上也不例外,南风裹挟着水气忽然而来,他就坐在离玲珑不远处看书,间歇还要看一眼玲珑,怕她往船沿上去,一个不稳,栽进江里。 船行了两日,也没走出多远,这客船大,靠楫桨行驶很慢,又遇着打头的南风,帆扯不起来,全仗着水流行驶,自然不快。 又行一日,遇了强风,风大浪急,船体颠簸难行,船家请示过维梌,要在此处停泊两日,待风浪平息后再行。 玲珑也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渡口停了许多船,都是被风浪搁在这儿的。码头上倒是热闹,小贩和掮客戴着特制的布襆头,一船挨着一船的过去询问打探,一直的点头哈腰,那腰杆好似从没直起来过。 也有卖新鲜野菜团子的妇人,穿的青黑色粗布夹衣,提着篮筐,筐上苫着一块不甚干净的布帕,沿着渡口叫卖。 伺候玲珑的妇人姓贺,多少知些玲珑的习性,见那妇人手上不甚干净,就没买菜团子,单给她几个钱,叫她送些野菜来。 妇人接了钱,回身去了一小会儿,又回来叫卖菜团了,又过了不多时,一个穿着有些邋遢的男孩子提了一筐子东西过来,妇人接了筐子,随意抖了抖,抖出许多细碎的泥土,然后就那么将筐子给了贺嫂子。 贺嫂子接了筐,回船上倒下菜,又将筐送出来还给妇人。 回来就跟同行的妇人说:“便是一筐几个钱的野菜,也该拾掇干净些,我看着却是装了半筐的土来。这样好的机会,那卖菜团子妇人却是白放过了,但凡她将身上弄的干净整洁些,我也不需买她的菜。这里这么多条船,哪怕一人买一个,那一筐子装的都不一定尽够……这新出来的荠菜马兰头,一半做粥,一半洒上细面蒸出来,再用菜油泼个蒜末子,拌一拌,姑娘想必是喜欢吃的。” 同行的妇人笑她:“你可替别人操的什么心,就是来姑娘身边才讲究了,在家时,你我不都是同别人一样的?指甲里的泥才洗干净不过几天,又嫌别人脏的成什么似的。” 荠菜马兰头都带了土,还有老叶子,要细细摘干净,两个人都是利落人,不多时,就摘完了,团团的捏了两把,放木盆里。 贺嫂子往炉灶里添了几根干柴,热气腾腾而上,她舀了一勺热水,兑了些冷水倒在菜盆里,麻利的淘洗了两遍,见根上没了泥,就捞出来控着,开始煮粥舀面…… 玲珑见天色阴沉下来,估摸着夜里有雨,风这么大,雨应该也会急。若下了雨,船里肯定会冷,又怕半夜风更急,船上颠颠簸簸的可不好住,就是不知道维梌还有没别的安排。 人在途中,什么都有可能遇到,有了上次远行的经验,她已备好了厚衣裳并小暖炉,还带了几剂药,但愿都用不着。 维梌过来说:“我去岸上走了一遍,能住的客栈野店都满了,去别人家里借住也不太方便,问过船家,船上也能住,只是要听一夜风雨声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