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撇子忽然哑然:“……” 可不就是这样。 归根到底,他无非是希望女儿的顺心日子将来别有变数。 朱兴德接过了葱,一边扒皮,一边像是很随意似的说道: “所以啊,爹,没养过闺女的父亲,他们根本不懂这种心情。但是我指定会懂啊,我现在有俩闺女,将来也是要给人当岳父。” 没说出口的是,或许将来为了让姑爷们善待他女儿,比如甜水、甜田在夫家生了女儿后,他也很可能会抬脸哄女婿,给拿钱给洗澡给做饭、不停张罗女婿爱吃的。 朱兴德赶紧及时叫停脑补画面。 说实话,只是稍稍想一想,心情都酸涩。 酸的太早了,二闺女还没满月呢。 以至于朱兴德接下来说话的口气,竟然透着那么股传承的萧瑟感: “我得给我将来的两位女婿打个样,生女娃咋了?生女娃咱照样开心,这叫老猫炕上睡,一辈留一辈。只有我先做到了,将来的女婿们也能对我的俩闺女好一些。” 说完,到底没坚持住。 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想象心酸画面的时候。 朱兴德还莫名其妙哽咽了一下,说话音调都变了。 左撇子噗的一声却憋不住笑了,“你这才哪到哪。等你闺女出嫁前,你还会横竖看不上任何一个小子,感觉将她嫁给谁都不放心。” “爹,稻嫁给我前,您很忧心?” “哎呦,这话你也问得出口?我以为你有自知之明。我那心当初都要烂了,就是我太穷了,没钱搬不了家,搬不走就要顾及名声,她和你一起掉进水里了,没招才让她嫁的。” “爹,您可真行,我在你眼里居然那样,难怪您更稀罕满山。” 至此,歪楼了。 但通过这一次夜话,左撇子终于开始抢甜田了,总是忙完先去逗孩子,笑的一脸褶子,又一口一句:“外孙,外孙。” —— 朱兴德的归来,不止朱老爷子感觉主心骨回来了,让左家人也感觉凡事都有了依靠,啥事儿都问德子一声就对了。 朱兴德后背有伤,伤口极深,使得他近俩月内不可能离开家里。 他自然而然的接过家里的一切事宜。 张罗盖房,盖酒窖,指挥工人们怎么个干法。 连罗家的鸭舍,他也打算养些时日能赶车了就去看看,帮忙给安排安排,看缺什么少什么。 朱兴德还要忙着,趁现在闲着先将耕种人手招齐。 招那种家里人多地少,且很能干的老实人。 招完后,签下字据,到了耕种时节,那些短工直接带着家伙什帮左家种地就行。 工钱啊,秋收会用多少粮食顶多少工费啊,他全都会提前与雇工们谈好。到时他病好又重新出门,不在家也会放心。 看着名单,朱兴德在其中两个名上划个叉:“这家人不行。” “怎的呢,他们哥俩是种地好手,干活从不偷奸耍滑,这都是附近各村里正报上的名字,很是知根知底。”左里正疑惑道。 “他们哥俩的娘家舅舅,是不是和杨树毛子村的戴二栓子沾亲带故?” 一句话给左里正问愣住。 那他哪里会知道这种小事。戴二栓子是谁都不晓得。 却是半年不怎么在家的朱兴德,细致解惑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么个关系。那这兄弟俩再能干也不成。他们家乱七八糟、能作能闹的亲戚太多。他们那个娘啊,好似是个能为口吃的,坐在别家大门口豁出脸面哭穷的性子。” 朱兴德之所以想多雇那些人口多、田少的汉子干活,他是抱着一颗两好能合一好的心。 边境在战乱,往后至少一年日子不好过。 穷人家本就田少吃喝不够,可想而知,物价和粮税上涨会致使他们的生活雪上加霜。 而他反正雇谁都要给工钱,要是能顺手能帮帮忙呢,哪怕少饿死个人,总是好的。当作给家里老人们长寿积德了。 但这不代表他会什么样的人都收。 他可不希望对方仗着穷有理,到时要饿死了、靠着干活挣来的粮食仍然不够吃,就跑到他家大门口卖惨。 那样会让家里人多出不必要的烦恼和口角。 朱兴德心想:他家又不是开慈善堂的,他确实想多帮助大家,但只接受用劳动换钱。 左里正明白了,遗憾道:“可惜了。” 未尽的意思是,那家人没福气。 要知道,朱兴德选中名单后,可不止会让那些穷苦人家的汉子们来帮左家种地。 朱兴德还会适当挑选出那些穷苦人家的妇人,为酿酒坊秀花和李二新酿出的果子酒,提供原材料。 比方说,开春去给左家采摘山棯子,夏日去采野樱桃和桑葚,秋天野菊花、野葡萄、梨子等等花果。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