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 罗婆子自个在家。 她今日没累着,好多活计都完事儿了,躺在炕上睡不着觉,她就爱东寻思西寻思的。 这人啊,就是贱皮子。 你要是白天干活多了累着了呢,啥毛病没有,躺炕上累的直哼哼,都能啥都不知道就呼呼睡着。 可没那么多活了吧,罗婆子这还得了富贵病,今夜无眠了。 最开始,她头半夜编筐,这不是多编一个,就能赶明拿城里卖挣点辛苦钱嘛。即便不为挣钱,家里用用也是很好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小活计,她要是不干,家里没人干。 编着编着,她瞅眼油灯,来个抠门劲儿,心想:这也不划算啊,卖筐能挣几个铜板?灯油又是多少钱,再说也费眼睛。 快点儿吧,熄灯,不编了。 然后就开始翻来覆去琢磨她儿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这么躲都没躲开吗 罗婆子仰躺在炕上,想起罗峻熙,三琢磨两寻思的,忽然后悔起来。 为啥后悔呢,觉得给儿子带钱带少啦。 就那天,稀饭儿走时,她望着儿子背影,手都伸进腰间钱袋子里啦,想给儿子再多带点儿银钱,但是最终也没掏出来。 现在没人能知道她的小心思,只她自己心里寻思,她也就展示展示心里的黑暗面吧。 那天,她没再多掏银钱,一是想着能省就省。 而二嘛,也是最大的原因,那就是,给儿子带那么银钱干啥呀?稀饭儿是跟着他大姐夫一起走的。 听说朱兴德和杨满山他们会一边卖酒,一边陪稀饭儿直到考完才回来呢。 她想着,出门在外,稀饭儿真就是万一缺啥少啥啦,稀饭是小妹夫,他两位姐夫能眼瞅着最小的犯难,那不得给掏两个? 所以不用给多准备,将将巴巴够用就行。 同理,而要是给稀饭儿银钱带多一些呢,她自个生的儿子自己太了解,一定会舍得给那两位姐夫花钱。 手一松,就容易顿顿给其他人买肉吃,恨不得酒楼都敢领着进去搓一顿。 再一个还有理由三。 罗婆子怕给银钱多了,回头她儿子赶考完剩了银钱,却不拿回家,很容易在府城一通乱买,大包小裹的,拎着去孝顺左家两口子。 而说句最最实在的心里话,赶明儿稀饭从府城回来,即便用那剩下的银钱是给她买点儿啥,全给她买了,不是买给左家老两口的,她都心疼。 买那没用的干什么呀,是不是? 不用孩子整那出假孝顺劲儿。 只要儿子将那剩下的银钱,剩下多少,给她拿回来多少,比啥不强。 咱家往后还要接着考,稀饭儿和小麦的娃还没生,要真是稀饭儿往后有了大造化,进城做官还要买房子。 所以说,罗婆子当时没把钱掏出来,还有担忧给儿子多带钱,怕儿子不给她拿回来,回头乱花的缘由。 可是她眼下,却有点儿后悔是因为: 最近两日,有好几个人和她提过,说你那亲家为酿酒,那真是豁得出去,听说家底全砸了进去。 青柳村里正,前两日来家收税粮,当然了,登门不是要收她家的税粮,是来感谢,当时聊起这话题也顺嘴帮她算笔帐,说你那亲家,买那么些酿酒的粮食,粗略算一下至少砸进去一百多两。 然后她出门送客的时候,还被人问及,她借没借亲家银钱的事儿。 她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没有,也没和我张嘴借啊。那谁知道以后会啥样呢,要真是有天和我开口,呵呵,那我怎么也要借。咱要寻思买卖已然支棱起来啦,总不能眼瞅着由于没银钱了,干一半就扔那了吧,那多可惜。俺们这亲家之间的关系,被求到头上,那指定是要帮帮忙的。” 反正谁问到她头上,她都是这套嗑。 总是不能像以前似的,没等管咱借钱呢,先被吓着了,连个屁都不敢放,那可不好看,多让外人看笑话。 至于真借或是不借,大不了,到时真开口借银钱那天,她多寻思几遍左家做的那些感动她的事儿。脑子一热,别小瞧她,搞不好,她还真就借了。 而且话说回来,不借也不行啊,秀花婶子特爱掉小脸子,你当那秀花是白玉兰那么要脸面呢,她敢不借,秀花就敢将她损成茄子皮色,还会扔了她儿子的行李卷让滚犊子。 这是能干出来的,唉。 扯远了。 所以罗婆子此时就后悔啊,考虑到朱兴德和杨满山可能兜里都没钱了,左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