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那簪子,她原本是有一整套的。可其中一根换了出去,还有一根摔碎了。 心底突然之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常伴骨髓的寒凉之气也游走全身。他几乎有些喘不上气。十指狠狠掐着掌心,才勉强将浑身的不适强压了下去。而后对上伙计狐疑的神情。 他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别人的铺子里。他扫了一眼柜台上放着的珠宝首饰,淡声询问:“你们店里,可有会修补玉簪的工匠师傅?”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小皇帝依旧满面留恋,频频撩开车帘,朝外看去。坐在他对面的慧公主静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陛下就这样不想离开?” 小皇帝松开手,车帘顺势跌落回车窗上,掩盖了外面嘈杂热闹的人生百态。“朕只是想与徐将军多说两句话?” 慧公主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答,错愕了一瞬,才失笑问道:“为什么?” 小皇帝懵懂抬头。慧公主思索了一瞬,重新问:“为什么想与……他,多说两句?陛下在宫中不是时常见着他吗?”她实在不能明白小孩子的心思。 “宫中当然能见到,可徐将军总说,君是君,臣是臣,君臣有别,一举一动都满是规矩。”他说着越发不满,“可今日不过是换了地方,他却全然忘记了平日里说的话!” “可见,有些人嘴上说的,和他心底认为的,是完全两回事。”慧公主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声音依旧淡漠如水。 她这样一说,小皇帝则平添了两分好奇,“皇姐跟徐将军很熟吗?为什么你同他说话,总是那么不客气?”他见过慧公主与皇祖母说话时的样子,几乎算得上是温和乖巧的,与今日的近乎针锋相对截然不同。 慧公主像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敏感,稍稍迟疑,才答道:“你可记得荣惠郡主与南嘉长公主?”不过五年时间,她说起来时,竟有种物是人非、万物变迁的沧桑感。 她问这话时,本没指望小皇帝回答“记得”,毕竟当年他不过五六岁,虽然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但对于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总不见得还记着。或许只会有些从旁人口中听来的印象。 谁知她话音刚落,小皇帝就激动得差点站了起来,幸得慧公主及时拉了他一把,才避免他在急速行驶的马车上摔个狗吃屎。然而不等站稳,小皇帝就急吼吼道:“当然知道了!母妃经常与我说起荣惠郡主的事!” 慧公主微怔了一下,像是完全没有想到。随即她微微别过脸,装作不经意一般,问道:“她说了什么?” “母妃说,我能顺利出生,要感念荣惠郡主的恩德。”他年纪虽小,但说起听过的事,却是洋洋洒洒,如长篇大论一般。或许真如他所说,谨嫔经常与他说起这些往事,所以他才能这样连贯、没有半点犹豫和迟疑说出口。 慧公主忍不住笑了一下。 小皇帝听见了,有些急,“皇姐你是不是不信?可我说的都是真的!” 慧公主伸出手,摸了摸他发顶,顺势揉了两下。“我没有不信。”只是觉得无心之举,竟被人记挂多年,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等到进了宫门,小皇帝这才突然想起,“糟糕,太傅布置下来的课业!”说完又一脸懊恼地望向慧公主。 慧公主头上依旧带着帷帽,即便在马车上都不曾摘下来。她能怎么说?因一时之气,竟忘了小皇帝课业之事?她当然不能这么说。于是隔着厚纱,她思索了两下,答:“其实要想见一见人世百态,不一定非要去宫外。” 小皇帝纠正:“是‘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 慧公主敷衍答道:“对对对。我们可以在宫里见一见。” 她许久不曾在宫中行走,但如今旧路重走,却发现变化寥寥无几。浣衣局内,依旧是一堆脏活累活,忙忙碌碌;御膳房内,依旧是有人偷奸耍滑,有人投机取巧,有人兢兢业业…… 她带着小皇帝走了一遍,回到明政殿时,已是暮色时分。小皇帝走了一天,只觉得两脚生疼,往殿前的台阶上一坐就不想起来。最后还是被小跑过来的余连公公半拉半抱了起来,才避免了明日早朝被言官参一本德行有失。 起来的小皇帝浑身无力,却还不忘问慧公主:“皇姐不是说,带我去见一见什么叫‘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吗?我们今日所见就是吗?” 慧公主与他同逛一天,却早早就让人备好了轮椅,此时几乎神清气爽。她思索了片刻,回答:“陛下觉得如今的大庆,是太平盛世,还是烽火连天?” 她一本正经问,小皇帝也收起玩闹的心,认真回答:“自然是太平盛世。”说完又思索了一下,“或许也有烽火连天……”后一句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表示了他的不确定。 慧公主听出来了。帷帽之下,她的唇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陛下崇拜徐将军,是因为什么?” 说到崇敬对象,小皇帝的双眼顿时充满了神采。“当时他以一己之力收复西北三城,将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