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比从前看起来更加深不可测,目光如剑,哪怕明知他看不到自己的脸心底还是生出了惧怕。 至于窦瑜……她一直避免回忆起她。窦瑜活得开心自在,非但没有死在赵野手上,还被郭素妥善护在这座宅中。 真好啊。 她羡慕极了。 又嫉妒极了。 她们是姐妹,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泥地里,上天还真是不公。若过得安稳时她得知妹妹还活着,或许自己也会为她开心吧,内心也不会那么愧疚了。可在她此生最狼狈无助的时候,却得知本该惨死的妹妹活得好好的,自己的未婚夫也移情别恋……这样的落差让她几欲发疯。 那如果郭素爱上了自己呢? 这个念头一出,便在善兰琼脑海中挥之不去了。她从榻边站起,游魂一样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屏息看着铜镜中这张极美的脸。 她伸手去摸冰冷的镜面。王旦方才劝她时她只觉得满心屈辱,但现在再设想起来,心里却油然生出了一丝莫名的畅快。 她甚至隐隐开始期待着王旦将自己推入郭素怀中。 既然自己无手腕亲自复仇,那么,依附一位强者呢? …… 想要使郭素见到善兰琼,只差一个合宜的场合将人带到他面前,且这一面要足够惊艳。 王旦便派人去外面的酒楼里花了重金请最好的厨子到府上。即便住在别人家里,也不耽误他一掷千金请客吃饭。同时他还向郭素提议,这日一并宴请军中将领。 他心中有着算计:这样做既显得不那么刻意,也能交好将士们。 郭素应了。 宴饮当日,一群刀口舔血的将士们纷纷卸了刀剑入府来。因为人数不少,索性直接在庭院中摆上了两排食案,供他们入座。王旦悄悄叫人去请善兰琼,预备等人来了,再告知郭素这是送给他一份厚礼。官员中互赠美人不是什么稀奇事,王旦自忖郭素是男人,定然也有男人的劣根性,见到这等尤物只会半推半就。 在等待的这几日中,善兰琼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心中既兴奋又忐忑。过来转达王旦吩咐的婢女进门之前,她正在轻轻摩挲着手心里的鎏金镂空香囊。 这小小的香囊内却有乾坤,其中放了一颗香粉攒成的小珠,只遇零星酒水便可散发异香,引人动情。假使整个融入酒中,一旦饮下,半刻之内神思恍惚,渴望与人交\合,此前是她与王旦在帐中寻欢时的助兴之物。 她出着神,听到脚步声后吓了一跳,忙将镂空香囊以细细的银链子挂上脖颈。 婆子追着进来,站在婢女身后。婢女捧着匣子轻声对善兰琼说:“大人请您即刻梳妆,去往宴席上。” 匣子里是王旦送她的一套新钗。善兰琼随意摸了摸,又吩咐婆子为她翻出箱笼里的舞裙,以及一把未开刃的装饰宝剑。 她去献舞,府上却无乐师能为她奏乐,只好趁梳洗换衣的间隙命婆子学会摇铃。无伴乐跳不了她擅长的舞,退而求其次准备表演舞剑。 善兰琼换好舞裙,佩戴了与裙同色的面纱,袅娜穿过回廊,停在宴厅门口。 隔着垂下来的半扇帘,听到里面王旦对郭素的恭维声,她刻意压低了嗓音,柔媚道:“妾身琼娘,特意来为两位大人献舞。” 王旦闻言一怔,看向了门边。他确实是想让琼娘在郭素面前露露脸,不过之前她表现得不情不愿,便想徐徐图之,谁成想才隔了两三天她就认了命,还如此积极地想要献舞。 王旦笑了两声,朝郭素道:“是了……我这妾室擅舞,大人赏脸品鉴一番如何?” 门口的侍卫将帘子撩起,善兰琼垂着一截颈子,亭亭立着。 郭素对此并无兴趣,轻轻向外摆了摆手,侍卫会意,落下帘低声让善兰琼快些离开。 王旦支起身,“怎么将人拦下了?” 郭素漠然道:“既然是酒宴,不必看这些不相干的。” 王旦哽住,很快尴尬一笑,又道:“怎会是不相干的呢?赏舞也算雅事一件。”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