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瑜忙将手炉塞给他,又把伞递给他。“下次可要记得带伞,别生病了。” 之前在药铺,她苏醒后的第一反应也是让他不要生病。 郭素一手握着伞,一手握着小巧精致的手炉,低低“嗯”了一声。 …… 第二日午时,难得风雪暂停。佰娘笑着打趣,表郎君难不成是个神算子,这确实是个出门的好天气。备好的伞也不必打了,车马轻简,同乘上了街,云宁也挤进了车里一起出门。 城内受灾的人在这两日也安置妥帖了,街上却依旧热闹,照旧有达官显贵,富家娘子郎君外出游玩。街头巷尾烟火气十足,摊位上都是些琳琅满目的小物件,如冠梳、锻匹、还有绒花一类。窦瑜见得多了,也不觉得稀奇。 郭素几次以为她想买,不自觉抬手摸上钱袋子,又见她只是看看,扭头就走了。 十五已经过了,灯棚却还没拆。里面挂着布画,上面画着一些神仙故事。走马灯的灯屏上画着的人、马渐渐走动起来,有的花灯上还画了各类典故。 窦瑜虽不爱读书,话本典故可是看了不少。佰娘若有疑问,她就在一旁小声解释,讲时妙语连珠,云宁被她逗得隔着面具闷闷直笑。郭素唇边也微带笑意。 佰娘又指着另一个灯面问:“那幅呢?画的是什么?” 窦瑜定睛一看,画的是出孟浪公子翻墙夜会小姐的戏码,人物栩栩如生,一人攀在高墙上,一人在墙下遮脸轻笑。窦瑜神色如常地讲了,还能举话本上的例子来细致解读。佰娘倒闹了个大红脸,小声嘟囔:“您整日净看些什么书!” “不是你问我的么?” 佰娘见她心情好了许多,笑着道:“近来少见娘子说这么多话,往后可要多拉你出来了。” 郭素见她一直在摸那个红彤彤的金鱼灯,掏钱同摊主买了下来。云宁也想要,但张了张嘴,又觉得这花灯都是姑娘家才会提在手上的,到底也没好意思开口。可郭素扫了他一眼,却懂了,也主动给他买了一个小小的荷花灯。 又看看佰娘,也给佰娘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见他如此“公平”,窦瑜提着金玉灯,噗嗤一声笑出来。被画笔点缀得流光溢彩的灯在她手上摇摇晃晃,她却笑得比灯还好看。 “我们都有了,表哥却没有,岂不可怜?”她歪着头,笑颜妍妍地说,“表哥你也挑一个吧,多贵我都买给你!” 她语气好不阔气,扭头时,耳垂坠下来的一颗珍珠被细细的金线勾着,在午时氤氲的光影里微微摇晃。 郭素一怔,眼底笑意弥漫,顺着她挑了一盏灯。灯上画了一只抓花球的小猫。 萧夏已经在这儿驻足小半刻了,盯着不远处挑选花灯的四人。一旁的亲随孙明秋一头雾水,悄悄扭头,见主子嘴边居然带了一点笑意。 入宫时孙明秋没有随行,自然认不出对面的人。萧夏却立刻认出,穿紫裙的是那日在宫中比马的庆云郡主窦瑜。她骑在马上英姿勃勃,不输男儿,此刻却娇俏柔婉,实在一人千面。 恰好窦瑜转过身来,孙明秋见此容色,倒吸一口凉气。暗叹主子好眼力,方才只看侧影便知是绝色。 萧夏屈起手指敲了一下他的额头,道:“走,跟上去瞧瞧。” 这对主仆随他们四人进入了奉都城的寻春阁。 这地方乃城中第一茶舍,共分上下两层,有玉牌者方能上楼就座。窦瑜郭素四人径直上了二楼入座。打起了帘子,窦瑜就看到二楼靠近围栏处坐着一道熟悉的纤细身影。 窦瑜脚步一顿,“妙儿?” 谢妙儿虽然带着帷帽,但一侧轻纱撩起,露出半张脸来。 郭素和云宁对视了一眼,云宁垂在身侧的手登时攥紧了,又慢慢松开。 谢妙儿正出着神,听到有叫她的名字脸色顿时一变,猛然抬起头,见是窦瑜,喃喃说:“阿瑜……是你啊。” 从前两人算不得闺中密友,但凑在一处时也较旁人亲近一些,能说上一些话。谢家出事后,窦瑜也打听过她的近况,那时谢家闭门谢客,任何外人都不见。 她走到谢妙儿身边坐下,郭素三人则坐在了另一桌。谢妙儿轻轻握住她的手,眼底湿热,几欲落泪,颤抖着小声和她说着话。 原来谢家被判流放,谢妙儿早在圣旨送达谢家之前就悄悄出嫁了,嫁的是她亲姨母的儿子。门户颇小,但过去曾得她生母接济,因而以报恩之心迎她入门。 嫁出去的女儿不必随谢家人一同流放,圣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或许都没有注意到她这一号人,也就得以被放过。 听闻亲人已经被远远流放了,她郁结难消在家中闷出一场病来,近日刚好些。今日寻春阁有诗会,郎君带她出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