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说几句,还没开口。恰巧,茯苓从外头走了进来,满脸堆笑道,“侯爷,刚刚晋王府派人过来,捎了两坛天香楼的梨花酿,说是特意送给侯爷的。” “妹妹,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哥哥说错什么话了?”苏元青一转身,却见榻上的妹妹,眼里正烦着点点泪光,连忙道,“你若不喜欢,我便命人将这姜汤倒了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哥哥。”她轻唤一声,从锦衾之下,伸出葱白细嫩的小手来,轻轻拉了拉苏元青的衣袖,笑着摇了摇头。 苏木槿见他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只食盒,有些惊诧。还没等她开口问话,苏元青就先发话了,满眼嫌弃道,“妹妹,你说他好笑不好笑?连这驱寒的姜汤,也要叫人专程跑一趟。咱们镇北侯府再没落,也不至于连碗姜汤,都需要他晋王府来接济吧。槿儿,自家哥哥也有的,咱们不稀罕。” 认识谢珩这么多年,头一回见他如此殷勤,打开食盒一瞧,旁边的碟子里竟然还放了枚和田玉枣,足足有鸡蛋这么大。 估摸着,事情已经有了转机。苏元青一想到裴彧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就莫名觉得畅快淋漓。 这裴彧就是个纨绔公子哥,偏偏妹妹喜欢的很,自己又不能多说什么。倘若,这一次妹妹真的是回心转意,决定好好同谢珩相处,那可是祖坟冒青烟,十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啊。 谢珩此举,让苏元青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颇为无奈。明明心里比谁都要着急,却总臭着一张脸。现如今又眼巴巴地送了姜汤过来,说不在乎,谁信啊? 苏木槿看着哥哥的表情,虽然是十足的嫌弃,可这语气分明是开心得不得了。她莫名觉得有些心酸,前一世,她实在是任性过了头,如果早日幡然醒悟,也断然不会叫那裴彧吃得死死的,连累了哥哥,还祸害谢珩不能长命百岁。 苏元青见她眼里的泪光收敛了一些,才松了一口气。忽然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紧张兮兮道,“妹妹,可是他欺负你了?” 苏元青见妹妹如此回答,这才完完全全地放下心来。随即捧起另一碗姜汤,佯装失落道,“妹妹,这碗姜汤,可是我亲手熬的,你真的不打算尝一口吗?” “哥哥,别胡思乱想了,快把那姜汤拿来给我喝了吧。”她眉眼带笑,哑着嗓子指了指桌案上的姜汤。 那碗姜汤恰恰是谢珩送来的。 真叫人浑身舒坦。 苏元青提着食盒,吹着口哨,大步流星回到了厢房之中。 三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她也因为心有怨念,而渐渐地变得憔悴下去。 遐想间,却听见外头似乎有争吵声,期间还夹带着几句婢女的斥责声。苏木槿原想不去理会,可唤了几声茯苓的名字,却迟迟没能等来应答,也只好披了件织锦镶毛斗篷,出门查看。 只见院落中站了几个身穿暗紫色小袄的奴婢,她们正围成一团,正对着瘫坐在青石板上的一个丫鬟指指点点,似乎在议论着什么。丫鬟的脸上沾满了煤灰,在她的身旁还散落着一堆成色上好的银骨炭,看摔在地上的竹篓,倒像是有人刻意踹翻的。 她刚靠近,茯苓就迎了上来,替她拢紧了身上的披风,悄声道,“小姐身子才暖和些,可别再受了什么恶风,还是先赶紧进屋吧。” 苏木槿瞧得仔细,茯苓方才上前时,左侧脸颊是红肿着的,眼眶里微微泛红,还有点点泪痕。她原是个性情寡淡的,但看到茯苓一脸委屈的模样,心里就很不好受。 从前她性子软弱,好说话,偏叫冯姨娘院子里的欺负了几回,也就一笑而过。哪曾想,她退一步,对方反而寸进尺,气势凌人。 真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苏木槿轻轻将茯苓拉到自己的旁侧,看着满地狼藉。再看那几个杵着的丫鬟中,有几个是冯姨娘院中的贴身婢女,个个长得是尖嘴猴腮,目中无人。而瘫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婢女,苏木槿记得很是清楚。她叫青芽,原是已经出嫁了的,谁知新婚当晚,丈夫暴病而亡。而娘家嫌她晦气,把她赶了出来,自此露宿街头,无处可去。 而恰巧被出府挑灯夜游的苏木槿给碰上了,想着她可怜,便将她收进院中,差使了些膳房的杂活。按理说,这青芽是苏木槿的人。 “怎么回事?”她声音一开口,便将这几个丫鬟给镇住了。她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前举手投足间娇滴滴的小姐,今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仅看起来精神气十足,骨子里更是多了种与生俱来的傲气,响亮的嗓音,将先前病娇的模样一并隐去。 听到小姐问话,冯姨娘院落里,其中一个精瘦的丫鬟,名唤冬葵的,凑了上前,笑吟吟道,“回二小姐的话,方才奴婢听到小姐房中的茯苓来找青芽,要备几锅热水冲凉。只是说来也巧了,夫人昨夜也受了点春寒,今早起来才好些,便吩咐叫膳房备些热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