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的面庞上雪白一片,瞬间就往坏处想,世子写出情诗后洋洋得意,给表弟看给别人看,给了许多的人看,全然不管夫妻间的情诗怎么能流到外面。 瞬间,她把自己反驳。 世子炫耀的,作者怎么会是表弟?当然炫耀他和自己的情意,说不好还有贵公子与民间女的尊卑区别、矜持区别等等。 瞬间,她又把自己反驳。 世子处处流露精明强干,虽然元秀总是嗔怪他轻薄,但就夫妻来说并不逾越。就说眼前为父母亲准备礼物,送药方药丸也是世子的考虑,元秀经历的世事不多,她想不到。 绮梦,绮梦,现在俨然噩梦。 一想到花街唱起来给她的情诗,元秀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面前是绿竹担心的脸儿,秀姐在姐妹中一般不充大姐,可是一嫁冲天后,燕燕等着自己搭救,绿竹贺宁住在家里也需要自己的力量,她忍下泪水强作镇定,拿出安慰的口吻:“这不算什么事儿,只是......表弟和我们夫妻开了一个玩笑。” 她的神情没把握好,阴晴不定轮流变幻,这让绿竹体谅到秀姐的为难,她刚嫁到这么大的门第里,她也有不容易的地方,绿竹从来是心直口快的,想到就冲口而出:“对,就是这样!卫王世子我们同船进京,我一看他就是个诙谐不过的人,他喜欢开玩笑.......”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然把唐谓性格猜中。 你哄我,我哄着你,哄的双方愿意放下这事情时,云展在这个时候进来,他迈步而笑:“我在外面就听到你们说的热闹,让我也听上几句。” 元秀的面色唰的一下子又白了,绿竹则吃吃着说不出话,憋得脸儿通红。 云展紧走两步,把元秀搂到怀里,关切的道:“你生病了吗?还是听了难听话。”不管不顾的,把绿竹瞪上一眼。 绿竹知道他眼睛小,可也知道世子眸中聚光,这一眼则分外的聚光,另外聚的还有冰雪,绿竹“噔噔”退步,这就招供:“不是我不是我。” 这句话里有话不打自招,云展没好气,是他一贯对外人简洁明快的谈吐:“谁?”暗暗的想,眼前只有你站在这里。 绿竹苦了脸儿,她再心直口快,话到嘴边也要分清楚卫王世子和云世子的关系,人家是嫡亲表兄弟,自己告状合适吗? 绿竹藏不住话的脾气,被云展早就了如指掌,他反而放慢语声,不紧不慢的道:“你这个人居然还会藏私?” 绿竹再次脱口:“是你表弟!”说完后悔上来,阅历和本性开始交战,阅历指手画脚,没看到秀姐还没熟悉这个家吗,作什么让她得罪亲戚;本性横眉怒目,你没听到世子的话吗,你没听到世子的话吗,让我怎么能忍。 交战片刻,绿竹想起来,她应该先看看世子反应如何,小心翼翼的抬眼眸,这对于绿竹来说难度高似天,可是她还是做的异常认真,悄悄的神气飞眼神,把云展面上的无奈尽数看完。 绿竹手比眼快,口比脑快,读书不聪明,但言语敏捷另有聪明之处,此时全用上,就这一个照面,绿竹明白了,世子心中有数,卫王世子真的做了什么。 绿竹的大胆释放出来,她直盯盯的反瞪着世子,元秀也在绿竹说出唐谓时担心云展不悦,也看着世子,如果他很不高兴,就帮绿竹圆转几句。 云展面对这两双求知般的眼神,把元秀放开走到书案旁边,从一本书里抽出一封信,吁一口气后走回来:“你们看看吧,他就这个德性。” 元秀接信到手,和绿竹就差把脸贴住信笺,第一眼也是一行行笔锋有力的好字,可见主人下过功夫,字好养眼睛,但是字再好也架不住意思不好。 “五更清露京门开,金钩脱走表弟哉,若问诗词多唱诵,怎敢居功称大才。” 元秀又拿手捂额头,在心里凄凄惨惨凄凄,我的亲娘啊,真的是他。 “天呐!”绿竹叫出来:“真的是他,他他他,”绿竹舌头打结好一会儿,才艰难的继续指责下去:“难怪这几天没见到他,敢情他是五更开城门就离开,” 神情里带着茫然:“金钩脱走表弟哉,他自家做的事情倒也光明磊落,” “嗯哼!”元秀道。 绿竹改口:“太不像话,他自家做的事情竟然自家也知道不对。看看他写的歪诗,不但承认诗词流传被京里唱诵是他做的,还大言不惭的表示他居了功篡了名头,这算不得大才,不要见笑不要见笑。 绿竹仿佛能看到唐谓的得意脸面,让这个无视拘束的姑娘也拿帕子捂脸,丢死人了,你不嫌丢人,我为你难堪难堪。 元秀呆怔怔的坐着,新媳妇还没有想好怎么样讨好婆家亲戚,先被表弟敲一闷棍,虽然这表弟知趣的把诗词作者揽在他头上,但这诗原本就是夫妻情诗,让当事人还是无法正视。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