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将试卷放了下来,“让他进来。” 裴邢身着大红色蟒服,腰间缀一枚玉佩,他五官本就俊美,红色蟒服更衬得他那张脸,有种凌厉的美感。 他进来后,皇上就让人赐了座。 裴邢行了一礼,才入座,道:“不知皇上唤臣过来所谓何事?” 皇上笑道:“今年殿试一甲候选试卷已送了过来,朕已经看了一遍,你瞧瞧前五份,说说你的意见。” 裴邢坐着没动,笑道:“读卷官个个学识渊博,乃国之栋梁,哪个都比臣强,皇上找臣商量,不若找他们,臣若真参与了,说不得明日就被参一本。” 听到他这话,读卷官脸上都闪过一丝不自在。 皇上扫了他们一眼,才道:“就算没这桩事,你被他们弹劾的还少了?一切有朕兜着,看看吧。” 读卷官深深埋下了脑袋。 裴邢也没再多说什么,拿起试卷扫了扫,每份试卷都只有一千多字,裴邢看得很快,瞧见其中一份时,他神情微顿,这份试卷,字迹力透纸背,写得十分整齐,分明是萧盛的字迹。 见他在这份试卷上,停留得久了些,皇上道:“这份试卷文采斐然,妙语连珠,朕想选入一甲,正在纠结定为榜眼,还是探花。” 状元没什么争议,第一份答得着实惊艳。萧盛这份和另外一份文字功底都极为深厚,一个是引经据典,才华横溢,一个是旁征博引,提出许多有用的建议。 裴邢没答,本来以他的脾气,根本不会认真去看试卷,皇上想选哪个,就哪个,他随便敷衍一下就是,此刻,认出萧盛的字迹后,他率先想起的了萧盛给他送瘦马的事,他心中愈发有些不喜。 这种不喜,饶是想到老太太时,也没能压下去。 左右无事,他干脆又看了一下后面几卷,最终选出一个瞧着顺眼的,对皇上道:“这份试卷文采虽不算出众,却有真才实学,提出的意见也更为可行,依臣之间,他理应进入一甲。” 皇上之前也注意到了这份试卷,他字字切中要害,可谓振聋发聩,意见虽可行,却有些剑走偏锋,言辞之犀利,也让皇上有所不喜,他干脆放在了二甲。 见裴邢选了这份,皇上又认真瞧了瞧,不得不说,他挑出这份试卷,确实学富五车,之前读卷官,也是第三个读的这份,皇上更偏爱才华横溢的,才将萧盛那份提为了一甲。 皇上将他喊来,便是想听取他的意见,他甚至没有过多迟疑,就将这份试卷提为了一甲,萧盛那份,则又变成了二甲。 待皇上御笔钦定一甲后,裴邢才告退,皇上则赐宴于文华殿,此举是为犒劳读卷官。 翌日的传胪是皇上亲自主持的,鸿胪寺的官员已在殿内设了皇榜,萧盛全程浑浑噩噩的,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自己竟没能进入一甲。 梦中他分明被点了探花。 萧盛不由捏紧了拳头。 他虽没能中探花,名列二甲的消息传回府中时,老太太还是很高兴,当即给他院中的丫鬟婆子都发了赏钱。 钟璃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她也有些诧异,不过像萧盛这种伪君子,没能名列一甲,倒也是好事。 上一世,他被点为探花后,直接入了翰林,如今则经过朝考成了庶吉士,要入庶常官学习三年,出路自然比不上上一世优越,这对萧盛来说,自然是一种莫大的打击。 以至于他接连几日,都萎靡不振,得知圣上拟定一甲时,曾将裴邢喊了去后,他一双眼眸格外阴沉,因心情不好,这一晚,他甚至让刘顺给他备了酒。 能够二甲名列第一,在刘顺看来,主子已经足够优秀了,萧盛却并不满意,他心情着实糟糕,也没了闲心去操心钟璃的事,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他甚少喝酒,酒量也一般,一坛酒入肚时,人已经有些醉了,他气得直接摔碎了手中的杯子,眼眸都泛着猩红。 莺莺和婷儿就在西厢房,两人隐约听到了刘顺在劝主子少喝点的话。 莺莺冲婷儿使了个眼色。 婷儿咬了咬牙,推开门走了出去,她鼓起勇气敲了敲门,刘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瞧见她,眉头一蹙,“之前不是叮嘱了你们,不许随便出来?” 婷儿连忙福了福身,道:“奴家是见主子心情实在不好,才忍不住走了出来,大人勿怪。” 她生得楚楚动人,放软语气时,刘顺的态度不自觉温和了下来,“回去吧,不必喊我大人。”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