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金陵的,后嫁松江镇国将军府的次子为妻,做了高门贵人。文卿与舒宜多年来皆有书信往来,因此她家里如今的情况,舒宜自也知道个七八分。半个月前,舒宜给她写信,让她来松江,说至少这里还有一个她可以能依傍。文卿她爹死得不好看,她只怕继续留在金陵,母亲多被流言烦扰,故答应了舒宜的主意。 马车摇摇晃晃穿过松江的街道,停在一处夹道的院子前。 院子不大,没有任何多余缀饰,故显得萧条,但还算干净体面,仔细看来,这桌椅板凳、窗门床架没有一处不是新的。 文卿吩咐丫鬟婆子稍作收拾,半晌功夫,管事的见安置妥当,也就告辞。文卿十分款留不住,只得送出院门。 临行前,管事的与她道:“这大过年的,二奶奶抽不开身,让您有空到府上一聚。” 文卿木讷地点头应了,恍惚片刻,才与将要钻入车内的背影道:“劳烦您代我向,向二奶奶道一声谢。” 管事的微笑颔首,“宋姑娘言重了。” 话休烦絮,片刻,车轮已碾过雪水铺就的泥泞小道,留下四道或深或浅的车辙如蛇一般蔓延远去。 院门临河,门前载了两棵杨柳。人走后,文卿站在枯败的树下,雪落在她脸上,她则微微抬头望着那小小一方门楣,良晌,竟发现这比他原来住的宅子的角门还狭小一些。 而门上道道深渠木纹皆像是父亲脖子上自缢的刀痕。 风不住地刮,夹霜带雨地迎面打来,能冷到人骨子里。文卿仰头眨了眨眼,环顾四周,院子附近只是一排一排的屋子,东面过去些似乎是有一户富贵人家,但将军府的马车是从西面离开的。显然这处院子并不在将军府附近。她又回头望了望河对岸,已是一片张灯结彩。 江南湿润,留不住雪,仅可见路两旁杂草叶子上点着白色,但此时雪也渐小了去。 她抱紧了手臂正要进门,忽见四个青壮年抬着一架锦缎轿子从转角处一颠一晃地走来。 大雪天,富贵的轿子来到如此一处偏窄巷子,好像茫茫白色中一抹诡谲艳丽的色彩。她被这种怪异的神秘吸引了目光,不由驻足,片刻,只见那轿子停在了她隔壁的院门前。 轿上挑帘下来一位身穿莲青道袍的人物。 那人淡白的脸从阴翳中缓缓抬起,待注意到文卿注视的目光,抬眼,与她对上了视线。 文卿心里咯噔了一下,浑身像过了盆冷水似的。 但那双眼睛只是生冷陌然地在她脸上停留,横竖乱刮的朔风将他发丝乱舞、道袍灌风,片刻,他便迎着风雪,推门进院子去了。 转瞬之间,好似从未出现。 文卿却久久愣在原地,轿子从她身边穿行,她慌乱地让到一边,几乎忘了呼吸。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