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观业驱车来了西部,对于研究院他不敢来硬的,只能找了几个曾经的狐朋狗友去要到她的联系号码。 多少年没联系过了,忽然接到这个出家当和尚的少爷的电话,上来就是一副强取豪夺的戏码,几个二世祖先是震惊而后笑作一团,开着免提调侃他。 彼时他已经下了高速,没有心思恼怒,沿着蜿蜒的山路摸到了她所在的村落,车停在外面,交了钱徒步往里走。 他从前没有在冬季时来过西部,可他无暇欣赏磅礴的冰川,刚拐入一条田埂,看着拨号处这十一个数字,终是点下那个绿色的按键,机械声播报着,蓦地就听得下方嘈杂,熟悉的铃声混合了一个女人的呼救声。 没人接,他挂断又打,铃声如魔咒响起,还是走近了去瞧,听清岸上女人哭喊的名字时,张观业只感觉自己也如这破碎漂浮的冰面一般。 彻骨严寒都不足以形容冰面下的河水。 他颤抖着手扑向那个无底洞,手忙脚乱地脱得只剩一件衬衣,那个哭喊的拉着另一个女人企图拖上岸,张观业想也不想伸手去抓,半个身子都探入河里,日头跃过层峦的雪峰,终使得河里不再昏暗,虚晃的残影随着水流隐动。 抓住她的一瞬间不亚于一个沉溺的人捉到了浮木,张观业觉得他才是那个濒死的人。 连天不休的赶路让他拉起她后也一并累倒在岸边,迷迷糊糊里他看着眼前一件件白大褂,再清醒过来,头顶是冰冷的白光,晃得眼疼。 见他醒过来,几个耳鬓花白的医者围上来对他嘘寒问暖着,只言片语中拼凑中,张观业才知道他被转来了市中心的第一医院。 看到院长的脸,模糊的印象里似乎和祖父有过些交情。 人群散去,门口出现一个深衣身影,是李骧。 “是你啊。”张观业担心宝橒,但对着面前人又实在给不出什么好脸来,“她怎么样了?” 李骧摘下口罩:“她很好。” 听到她没事,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又冷了语气:“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话该是我对你说。”李骧回望,剑拔弩张的气氛比病房的器械还要冰冷,“我很早就说过,你配不上她。 “从前你只是个和尚我不便多言,至于现在,一个连自己婚姻都能被当作筹码来交换的人,早就失去了随意选择喜恶的资格了吧。” 张观业有些不解,但又不愿气势上输一截,撑着上半身坐起,嘴角含着嘲讽:“我早就说过,喜欢是两个人的事,你又有什么资格?” “是啊,现在她的确被你蒙蔽,可你是张家人,哪还有喜欢可以选择? “张先生没听说么,张首长正全城‘通缉’你呢,就是不知道朱家小姐知道未婚夫是张先生这样一个人会作何感想。 “你也犯不着用英雄救美的名头去对她绑架,自己心里也清楚她为什么会突然换了项目,你要害的她伤心几回才算满意?” 说完李骧就夺门而出,留下一头雾水的张观业,伸手去寻手机不得,片刻过后才反应过来手机大约是掉落在河边了。 颓唐地倒回枕头上,李骧一番话在脑海里盘旋。 下午出院,张观业并没有急着去找回他日思夜想的月亮,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刚刚付医药费发现好几张卡都被停了,大概是b市的“张首长”对他下发着最后通牒。 酥油茶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面对不甚熟悉的街道,张观业第一次感到无所适从起来。 lt;lt;lt; 宝橒两日后可以出院,只是另一个同事还要继续留院观察。 在李骧的陪伴下坐上回村的巴士,山路陡峭,宝橒有些昏沉,扶着栏杆堪堪稳住身形。 好不容易到站下车,西部的空气纵然清新但到底海拔太高,一下子有些晕眩。 李骧扶了一把宝橒,又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宝橒隐隐觉察出了李骧对她的心思,这个时代的年轻人表达大胆直接,只是她的心已经苍老年迈到承受不了了。 格桑和丹增远远就在门口朝宝橒招手,李骧借宿的人家不在这儿,送回了宝橒也走了。 梅朵准备了热茶招待宝橒,坐在地毯上看着两人拼拼图,突然格桑站起身拿了一部手机给她:“我在河边捡到的,是你的嘛?” 宝橒接过,按下开关,黑屏,大约是没电了。 摇了摇头,格桑继续拼着拼图:“可能是那个叔叔的吧。” 叫她姐姐,叫他叔叔,明明人家比她还要小。 宝橒有些无奈,最后轻轻叹气,笑着和他们一起玩乐。 九点一刻,梅朵来催他们上床睡觉,宝橒也站起身上楼回房,余光里那部黑色手机躺在茶案上,最后还是下了台阶拿上。 充上电,宝橒简单梳洗一番,擦着脸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