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扭头,触目是一双晦涩难辨的黑眸。 论心胸坦荡,其实崔樱才是最拿得起放得下那个,她对感情足够真挚足够坦白,她好像没有羞耻一样,不会遮掩不会害羞更不会不承认自己的感情。 对足够理性且铁石心肠的人来说,掏出真心轻易就动情,那岂不是白白拿出弱点给人家伤害。 崔樱仿佛从未往这方面考虑过,当她赤裸地捧着一颗火红的心在贺兰霆面前,满脸渴望地看着他,想要用她的心来换他的心时,那股赤忱和决绝之意比刀剑还要让人恐惧慌张。 他难以敌她。 所以贺兰霆犹豫了缄默了,他挥手,让魏科放崔樱走。 崔樱刚开始还不明白贺兰霆那是什么眼神,从他放她走的动作上,她忽地如心上云开般似乎想通了,“你不敢回我?” 她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感觉到难以置信。 “还不走?” 为了气她,贺兰霆将身段柔软的侍妾拉到腿上坐着,低头装模作样埋进对方脖颈处,又轻佻地抬头挑衅,“还是你想留下来观赏……” 崔樱:“懦夫。”她笑了,深深看抱着别人的贺兰霆一眼,讥诮、嘲弄、鄙夷,她若有所觉,觉得自己比眼前的男子要有骨气要更为坦荡。 那一刻,她苍白的虚影仿佛重新渲染上艳丽的颜色,像恢复了生机的树木,千万只粉色的花开在枝头,化作漫天花瓣招摇飞舞。 崔樱一走,被推开的侍妾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不敢出声,生怕雷霆之威伤及到无辜,她不过是被偶然送到太子身边伺候的人,像她这样的还有很多。 今天是她,明天是别人,轮换着讨太子欢心,可这么久了,都无一人能真正被太子看上走到侍寝的地步。 原以为是太子瞧不上她们,而今看,不过是另外有人迷了太子的眼,至于旁人,在他心中自然就成了路边上的胭脂俗粉。 被指责感情中的“懦夫”的贺兰霆,俨然成了一个沉默的矜持孤傲的哑巴。 他该认吗,还是该驳斥她。 就算认了又如何,一段情难道就能长久了,做帝王本就该薄幸、不长情,他们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还谈感情作甚。 可他五指攥紧,临危不动看似一尊收了心无欲无情的圣佛菩萨,实际上周身都在不断冒着杀伐浓郁的戾气。 “滚。”他让所有人都滚,留他一处清净。 崔樱离开那间气氛逼仄凝重的书房,陡然感到浑身一轻,她以为今日贺兰霆要她来是为了温存一番,她也是抱着时日不多了,温存就温存尽量和他好聚好散的心思来的。 不想他身边已经有了新欢,贺兰霆透露着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的意思,让崔樱接受现实的同时,想到临走前对方眼里的复杂抵触,忽地轻笑一声,畅然释怀。 终于,这段不道德的关系,终于还是走到了尽头。 今日此时,不引波澜,不生事端,已经是崔樱预想过的最好的局面。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崔樱打定主意,会把他生下来。 不管他的父亲是谁,崔樱都会将他抚养成人,她希望贺兰霆永远不要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这个偌大的府邸,她想应该是不会再来这了。 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为了保留彼此最后一丝体面,贺兰霆也该罢休了。 今日一别,就成永远。 她走得慢,一路走到门口,还出了身细汗,呼出的白烟不一会就随风飘散。 “女郎。” 落缤示意她朝马车边看。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人立在不远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