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决堤,还有更早之前砸下的数不清的陨星…… 沧澜太大了,足以容纳下太多的阴影,那些陈年枯朽的龌龊与欲望,太平盛世时尽数被光明的天空照亮,遮掩在角落里不敢冒头,但当接二连三的重创侵蚀了天空的威望,光明稍稍暗下来,那些阴影就会迅速扩张,甚至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星,就会燃烧成燎原的暗火,烧遍四海九州。 岑知敛着神思,忽然听见阵阵惊叹声。 贵胄如云的地方,连问礼都彬彬有节,很难出现这样嘈杂而奇切的惊叹。 岑知望过去,就望见那座熊熊燃烧的烽火台。 祁山烽火台,非大事不燃,岑知袖中还留着剑阁送来那封信笺,被烽火烧过的笺尾绘成美丽的剑纹。 “剑阁许多年没点过烽火台了。” 岑知转过身,看见一行白底青药纹的修士站在不远处,为首两个模样相近的青年男女,神色淡淡,清冷的气质中掩不住瘦削的憔悴。 岑知并不陌生这种憔悴,她知道自己的面颊大概也覆着如出一辙的疲倦 青蒿看见她,勉力露出一个笑,拱拱手:“岑道友。” “两位青道友安。”岑知微微屈膝,青黛沉默拱手回礼。 岑知轻声问:“熙舵主的身后事…” 青蒿神色黯然,摇了摇头:“师尊不喜吵闹,嘱咐事后不要祭典,我们便只在舵里自己立了牌位,没请你们观礼。” 岑知只能说:“节哀。” 青蒿苦笑一声:“你也是,诸宗大义举世崇敬,如今天下不太平,我们慈舵正商量入世的事,九门同气连枝,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一定开口,无需客气。” 岑知言谢,大家同病相怜,这危乱的世道,各宗正该紧密互助,确实没什么好客气的。 几人互相劝勉,都觉心里安慰了些,再一同望向那威严宏派的烽火台,火焰燃烧的灰烟高高升起,直冲天空,就算远在天涯海角都能看得清楚,青蒿问:“师尊刚走,我与妹妹最近焦头烂额整理宗库,实在抽不出空关注外界,收到剑阁的烽火信,才看见狼烟都点了起来,匆匆忙忙赶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岑道友能不能给我们简单说说。” 岑知摇头:“我们音斋也离得太远,避世太久,许多详情不知,请柬上只说了开宴,召集各家势力一同商议忘川崩洪的事宜,但我看……”岑知目光略过众人,轻声说:“来的客人,似乎并没有我原以为的多。” 青蒿神色略沉:“如今的剑阁掌座…” 岑知知道他什么意思,也叹气:“黑渊主远在万里之外,如今的剑阁掌座为先代阙掌座次徒,是楚掌门。” 青蒿与青黛对视一眼,眼神都有忧虑。 首徒与次徒,一字之差,却意义截然不同,那是多少年宗门最大资源的倾斜与天下人心本能的趋向,纵使楚如瑶事实上已经代理剑阁首徒许多年,但她被真正冠位首徒的日子太短了,又一下被推上掌门的位置,论声望、名誉、人心、实力,都远远达不到稳坐正道魁首驭极天下的地步,若是往年太平年岁也罢,偏偏这么个世道…… 主少国疑——用凡人界的话说,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从这众多因为各种理由委婉谦敬推脱不来的宾客们,管中窥豹,已然隐约窥见不详的一角。 几人交换了眼神,也没有心思再观赏那烽火台,默然往殿里走。 殿里已坐了大半,岑知她们走到自己的位置,看见金阳罗堂与无极谷的已经来了,正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喝酒。 岑知几人一来,罗堂无极谷的两位新掌门自然站起来,大家互相见礼。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