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笼罩住整座壮阔的玄天之山。 那一刻,仲光启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他想,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感到痛苦,却又期待,他心口流淌着不忍心的血,又有无法言喻的迎接解脱的欢喜。 但他到底还是站起来,艰难地站起来,慢慢拿起身边的刀,慢慢往外走去。 仲光启没能走到山门,因为那远道而来的不速客已经登堂入室,一袭白衣,身无华饰,素身从容站在正殿前,负手望着他。 玄天宗的长老们挨挨错错在周围,气氛僵硬而古怪,却没有谁敢上前去拦 ——曾经的沧澜第一人,现在又化了神,谁能拦他?谁敢拦他? 谁也没见过化神,甚至无法想象化神究竟意味着什么,哪怕他们不怕死,也害怕江无涯一怒之下对整个玄天宗做出什么事来。 只有一无所知的年轻人才会把江无涯当成个温和的长辈,他们却是亲眼见过,那把曾经的太上忘川剑下淌过多少滚热的血。 仲光启也见过。 但刀宗总要有人不能退的,所以他缓缓开口,用刀割沙哑的嗓音:“大尊——” “仲光启。” 江无涯却淡淡打断他:“你看看,我身边站的是谁。” 仲光启目光移过去,看见僵硬如石雕的元景烁,和他身边,如松柏挺拔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清眉寒目,眼瞳漆黑疏冷,薄唇冷冷抿着,可即使这样的面无表情,也掩不住俊秀柔和的脸廓。 “……” 仲光启怔怔看着晏凌,眼眶无知无觉湿润。 奇怪的嘶哑声从他喉咙里滚出来,他的手在颤抖,那把曾经大杀四方的重刀在他手中一起颤抖,几乎掉下来。 他已经握不住刀了。 一个握不住刀的刀客,他的性命已经没有意义。 空白的躯壳还站在这里,可那个真正的重刀刀主仲光启,早已经死了。 “所以,你欲如何?” 一道苍老枯寒的声音缓缓从后面响起 江无涯目光缓缓掠过如傀儡空壳的仲光启,隔着所有人,淡淡望着那被簇拥着缓缓走来的佝偻人影。 所有人骤然一惊,连忙看过去,顿如找到了主心骨,纷纷仓惶欣喜道:“宗主来了。”“宗主!” 全衡子拄着拐杖,慢慢地走过来。 这是一个无比苍老的老者,一重重的褶皱像刀刻的沟壑烙在他脸庞,深深凹陷的眼窝里眼瞳已经斑白不清,在这样一座盛名累累的刀宗里,他却拄着拐杖,像凡间田头最平凡的老人,可他走过的地方,所有玄天宗的长老纷纷低头恭顺又依赖地让出一条路来。 全衡子,玄天宗宗主。 他太老了,早已经不管事了,玄天宗诸多内务尽数由长老们共同商议处置,他曾经一度就像凡间个年迈的老头,看着子孙绕膝,颐养天年,静静等待着最后的岁月到来。 但当护持山门的长老神色仓惶扑进来的时候,全衡子就知道,那注定是他的奢望。 全衡子慢慢走来,他的眼睛已经花白模糊,但他的眼神仍然强硬而冷酷,有着刀一样的气势,他没有看全身颤抖的仲光启一眼,只是看了看晏凌,然后冷冷看向江无涯,粗哑地一字一句:“江无涯,你欲如何?” 他大概是世上仅剩的敢直呼江无涯名姓的人。 江无涯淡淡一笑,对他的态度并不以为意。 如果可以,他本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