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书皮。 那白底黑字赫然是《山川风月录》。 她翻开一页来,约莫是迟疑了一会儿,又连着翻了好几页。 彼时坐在不远处的孩童手握糖葫芦,好奇地看那个穿得灰扑扑的老太婆一页又一页地翻书,却又在刹那间像个再不会动弹的木偶般,捧着那册书,好半晌都没动。 夕阳西下,贪玩的小孩儿都被父母连抓带哄地带回家去了,老太婆终于有了点动静,她拄着拐艰难地站起来,迟缓地朝落日余晖里走去。 天色渐暗,长街冷清,那座院子落了锁,大门挂着经年的灰尘,好像许久都没有人推开过。 但偏偏此夜,有一抹微弱的烛火在院内的卧房里闪烁。 屏风上搭着几件粗布旧衣,只身着雪白中衣的“老太婆”终于挺直了脊背,坐在梳妆台前,用在铜盆里浸过水的布巾敷在脸上。 那被黔树汁生生粘出来一道道褶痕被热敷过后软化舒展,蜡黄的颜色几乎染了整张布巾。 而此刻铜镜里再映出的那张脸便已然不同了。 白皙的面颊被热气熏得有些泛红,但那赫然是一张年轻的脸,再不是那个穿着灰暗旧衣的老太婆。 轩窗外有风拂开了她摆在梳妆台前的一卷书,她低眼,目光落在那形似女子身姿的山峦拓画。 曾经这里也是热闹过的。 那时这院子里有四个人,一个卷毛小道姑,一个从田间获得生机的稻草妖,一个整日醉意朦胧,衣袍殷红的年轻公子,还有一个刚刚逃离烈云城的她。 她曾跑遍禹州所有的书店,只是为替那公子寻一本《山川风月录》作为新年礼,若非是城东一个秀才的母亲碰巧将这书转卖给书摊上的小贩,她还买不到这紧俏的东西。 只是那时,那秀才的母亲转卖时便在十分嫌弃地嘟囔,言那《山川风月录》是本不正经的闲书,所以那时她便以为,那还真是一本不正经的书。 可此时才见这书,便见其中山川皆作女子身形,袅娜娉婷,衣带稍宽,书中记载所有故事也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反倒用拟人写意的手法,加以文字故事叙述,令人读来颇生趣味。 怪不得。 辛婵想起那个除夕夜,那年轻的公子听了她那句“你还是少看些不正经的书”后,便笑个不停。 眼眶不知道何时已经有些湿润,她按了按眉心,在梳妆台前呆坐了好一会儿,忽觉心口窒闷,她抬头,果然看见铜镜里褪去抹额的自己额头上银蓝双色的印记又在闪烁。 这一年多来,她时常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可她孤身一人躲躲藏藏,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为她解惑。 她只是越发心慌难熬,总觉得自己心口好似破了个洞,好似随时都会有什么东西要挣扎着破土而出。 “姐姐,” 清甜的嗓音蓦地出现在她的耳畔,可辛婵在铜镜里却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她苍白着一张脸,早已经是见怪不怪。 她藏起来的这一年,总能无端听到莲若的声音。 “我不是同你说过了么?躲起来是没用的,该来的总会来,很快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莲若的声音轻柔缓慢,好似恶妖编织的迷梦般,蛊惑人心。 若非是身体出现了异样,娑罗星在她身体里也变得很不稳定,辛婵也并不想这样躲躲藏藏地活着,可这到底是不得已的事情。 “你杀了封月臣的新婚妻子,九宗的人,可都还记着这回事,他们迟早会找到你的。” 莲若的声音还在。 辛婵一手撑在梳妆台上,鬓边已经有了些细密的冷汗,她抿着嘴唇,闻声便嗤笑了一声,“是我杀的吗?” 她半垂着眼睛,这一年多来,第一回 理会莲若,“你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 室内一瞬寂静, 隔了好一会儿,辛婵才又听见莲若的笑声,“姐姐,你好聪明啊。” 当初谢灵殊被诬陷与妖魔为伍,辛婵决定舍下一切去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