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谋划杀了南诏郡主,夺走孩子,以此日日灌输对裴季与对生父的仇恨,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若真是如此,要掰正这个孩子的是非观,恐怕需得很长的一段时日。 毕竟,总不能真的把她给杀了。 杀了她,后患是永绝了。 可也愧对了先帝。 如此,便先关着,等再过八年,即便那时她的是非观还不曾改变,他也死遁离开了金都,届时再无半点交集,改变与否也不再重要。 这场家宴自然是用不成了,小公主交由大总管来处理,而裴季与华音则打道回府。 出了大殿,雪飘如絮,簌簌而下。 早间天气还是晴的,便是这么一会就变了天下了雪。 裴季给华音戴上了帷帽,从宫女手中取过已经撑开了的伞,朝着华音伸出了手,掌心向上。 华音抬起美艳的脸,朝着他一笑,而后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之中。 她的眉眼艳丽,这一笑,就好似能冰雪消融,春日花绽一般,夺人目光。 二人相携而去。 许是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变故,所以今日一事似乎对他们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步入了风雪之中,渐行渐远。 小皇帝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向来形单影只的老师有了携手一生的人,本该为老师高兴的,可朕怎就那么的羡慕呢?” 半晌之后,大总管让内侍把公主绑了,然后走到了小皇帝身后,低声问:“陛下,真要把公主送到裴大人那处吗?” 小皇帝面色渐渐淡了下来,一点头:“送去吧,今日之事,决不可外传。” 大总管应了一声“是”,转身回殿中嘱咐众人。 目光依旧望着前面的一片白茫茫飘雪,小皇帝忽然觉得有些冷,从内到外的冷。 母子又如何,终究比不过权势。 姐弟又如何,不过就是一日光景罢了。 在这皇宫里边,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在那个冷冰冰的位置之上,高处不胜寒。 权势到底有什么好的…… * 华音与裴季回到兰苑,下人便送来了热汤驱寒。 一碗热汤入腹,驱散了所有的寒意,身体也有了暖意。 至于小公主的事情,华音也没有再提起。 今日进宫时,裴季亲自替华音穿上鲛纱软甲。 帮她更衣间,与她说了公主的事情,她起初诧异,但后来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合情合理。 南诏一行,血楼伺机而动,屡次有如窥得先机一般,在前路埋伏裴季。 若这一开始便是陆殷为了引裴季到南诏设的局,那也就说得通了。 反应过来后,华音也不得不感叹陆殷足智多谋,其心思缜密。 只是他的聪明,并没有用在正途之上,终究还是自食恶果。 “在想什么?”裴季问。 华音回过神,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汤碗,道:“在想月令堂,清风堂,惊雷堂这几堂存活下来那些人的去处。” 裴季放下了空碗,与她道:“一如先前说好的,一众七百三十七人编入暗夜营,沈峋为统将,但暂无官阶,暗夜营也暂为游兵,只听帝令。” 华音点了点头:“虽然艰辛,但也算是有了盼头。” 低垂眼眸又饮了几口汤,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笑。 “笑什么?”裴季问。 华音抬头看向裴季,眉眼带了笑:“我想起了我第 一回见你的时候。” 裴季挑眉回忆了一番,许是从来就对这些后宅姨娘没有任何的兴趣,故而想不起来第 一回见华音是什么时候。 最后着实想不起来,便如实道:“我对你,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在我的生辰宴上摔了的那一脚。” 裴季这么一提醒,华音回想起那事,整张脸忽然一皱,似乎现在都感觉后脑勺隐隐作痛。 “我原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好让你记住我,再慢慢的在你眼前露脸,我便想着以我的样貌,只要能接近你,便能取你狗……” 嘴一瓢,狗命二字差些脱口而出,但现在说没说好似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她直接略过这两个字,接着道:“可谁能想到我这么一个杀手不禁摔,一摔就没了记忆。” 听到那一个“狗”字,裴季斜睨了她一眼,但听到最后还是忍俊不禁一笑:“确实可惜了,你只差一点便能要了我的性命。” 华音却是道:“我不觉得可惜,我只觉得是万幸,万幸我失忆了,我才能有了新的一个开始。” 她沉吟了一下,又道:“我若是没有失忆,恐怕早已动手杀你,十有八/九会丧命在你手中。” 因为阴差阳错,所以才会有今日的美满。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