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不惜冒着天大的风险隐姓埋名重新回到上海,借着日本人与直隶省的关系悄无声息地潜伏在租界,到今天终于等到了找上门来的苏青。 看到这个女孩子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自己找对人了——她有一双贪婪的眼睛,像他一样不满于现状,同时也像他一样疯狂地渴望向上爬,高处的风景是多么迷人啊,足可以让他们这种人心甘情愿为之前赴后继、即便最终跌到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此刻他就坐在她面前、对她露出和善的微笑,像是已经把她当成了知心的友人,苏青内心的紧张却尚未散去,仍然眼含戒备地盯着这个像毒蛇一样的陌生男人,过了半晌方将手中薄薄的信笺推到对方面前,继而开口问:“敢问先生,要示我以怎样的‘归路’?” 冯览——哦不对,现在应当是直隶省的纪良平——他淡淡笑了笑,窄小的瞳孔有一瞬缩得特别紧,圆框的眼镜被他轻轻一推,却竟依然掩不住那诡异的凶恶感。 “鄙人可不敢妄称‘先生’,”他的神情意味深长,手指在桌面上一敲一敲,“……只是一个可同苏小姐共走一段路的人罢了。” 第150章 花园 子不语怪力乱神 直到六月下旬, 徐冰砚和北京的谈判才总算接近尾声。 政府即将派遣一位新的都督到皖地总领兵务,名义上是徐冰砚的下级,实际直接对北京负责;浙江他勉强算是留住了一半, 虽然也委任了一位新的将军, 可对方是中立派、又跟徐冰砚出身于同一所军校, 想来只要妥善经营、往后二人的关系总不会太疏远。 这下白清嘉总算能跟自己的爱人见面了。 她真是想他想得紧, 六月里怎么都见不上的那段日子夜里翻来覆去梦的都是他,惹得秀知一直笑、说她的魂儿都被未来姑爷勾走了。 她如今也不太介怀这些调侃、就全当没有听到, 那天他来白公馆看她的时候她也没有顾忌,透过窗子看到他的车停在大门外后就立刻匆匆忙忙跑下了楼,径直在晴光明朗的花园扑进了人家怀里,根本就没瞧见站在他身后跟他一起回家的二哥。 “你怎么才来找我呀……”她在爱人的拥抱中又是抱怨又是撒娇, 声音甜得仿佛浸过蜜,“我都好想你好想你了……” 这等娇嗲的做派有多令徐冰砚怜爱、就有多令白二少爷寒心,他真是瞠目结舌, 手上夹着烟都忘了抽, 从徐冰砚身后绕到他身侧,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窝在人家怀里的妹妹一边摇头慨叹:“白清嘉, 你真的是……” 他妹妹没想到旁边还有人、被吓得打了个抖, 一看眼前站的是她二哥小脸儿又唰的一下涨红了,一边往徐冰砚身后藏一边尴尬极了地嗫嚅:“二、二哥……” 徐冰砚咳嗽了一声,也在她前面挡了一下,可就算能挡住白二少爷的打量也挡不住他刁钻的嘲讽, 白清嘉只听到他说了一大串酸话,最后还半真半假地调侃:“真是女大不中留,我和他一道进来,你就半点瞧不见你哥哥?” 说着便慢慢悠悠地走了, 似乎已经懒得再跟她计较。 她却还是臊得慌,也就只能转头跟徐冰砚使性子,一边推他一边指责他刚刚不提醒她她哥哥也回来了的事实,折腾得徐中将头疼不已,哄了好一阵才哄得美人消气。 他跟她一起进门去拜见了白宏景和贺敏之,那时白二少爷也正坐在厅里跟父母叙家常,白清平夫妇恰巧陪同在侧,一家人是难得聚得这么齐。 “冰砚来了?”贺敏之还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快坐,快坐。” 常言道丈母娘看女婿总是越看越满意,贺敏之同样不能免俗,尤其见他对自己的女儿和次子都是如此照顾、心中的亲近感便也跟着强烈了起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再客气地称他一声“徐将军”、直接改叫他的名字了;可惜白清嘉却舍不得放人,因方才已在二哥面前露了怯,眼下便干脆破罐子破摔拉着爱人的手挤在一起坐了,惹得她哥哥又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一旁的白清平可不知道弟弟妹妹之间的这些小猫腻,只情绪颇为激动地问:“最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