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药, 我给你涂上吧。” 谢临一把按住他:“没用了,我已是将死之人,那里还顾得上伤口,你别看了,省得吓到你。” 沈琼英越发心酸:“谢表哥,你是为什么要做这砍头的生意啊,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好好过日子?”谢临自失一笑道:“谁不想好好过日子,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姑父也是盐商,你应该知道盐商苦衷,人都说盐商豪富,那也只是面上光鲜,实际上,我们不过是官府养的狗,遇到边疆有战事,需要我们输运粮草,地方有灾情,需要我们捐款,甚至于盐官过生辰,孩子过满月,都要我们按例孝敬,而答应好的盐引呢,从我爷爷那辈等到现在,还没有全部发下来。我谢家并没有金山银山,不靠贩卖私盐,如何能活得下去?你去金陵、扬州两地查一查,盐商贩卖私盐已是不宣之秘,怪只怪官府太贪心,想把一切都把持在手里。” “可是。”沈琼英随即问道:“谢表哥为何要铤而走险,聚众谋反呢?这可是遇赦不赦的死罪啊。” 谢临冷笑道:“我说过了,盐商不过是官府豢养的犬牙,我受够了任人摆布的日子,不想再继续做他人手中的棋子,我要让那些平日在我面前趾高气昂狗官,日后跪在地上求我。历来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可我偏要让天下人看看,商人亦可以成为人上人。” 说到这里,谢临突然笑了:“自从我结交到贵人之后,张允中、谢通政在我面前俯首帖耳、气焰全无,这感觉真是好极了,可惜我走错了一步棋,只差一点点,就那么一点就成功了。这大概就是天意吧。天意如此,我并不后悔,认赌服输就是了。” 谢临面对沈琼英一向温文尔雅,她从未见过他癫狂的一面,心里乱糟糟的,怔了半响方道:“谢表哥口中那个贵人是谁?你说你不愿为人手中棋子,可你不也成了他手中的利剑,最终被舍弃了吗?” 谢临冷声道:“那不一样,他是我出头的唯一希望,他发誓与我共进退,我如今被官府抓捕,他大概也命不久矣。” 沈琼英叹息一声:“罢了,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如论如何,谢表哥还是我的亲人,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没有?我替你去张罗。” 谢临摇摇头苦笑道:“我这一生无儿无女,如今看来倒也无牵无挂落得清净,妹妹们都已经出嫁,亦没什么可担心的,小弟已经被我妥善安排,想来也不会被官府的人抓到。我唯一放不下的是你。” “我?”沈琼英百感交集:“谢表哥,事到如今,你还要替我操心吗?” 谢临深深看了她一眼,叹息道:“若我去了,你切勿为我伤心,不值得。” 沈琼英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抽泣着道:“谢表哥说的什么话,我.......我自然要伤心的。” 沈琼英随手拭去眼泪,从一旁的食盒内取出一碗冷酪递给谢临:“谢表哥,我们不说这些令人伤心的话了。往常夏天你最喜欢喝我做的冷酪了。我来时特地做了一碗,这两天你一定没什么胃口,喝碗冷酪开开胃吧。” 沈琼英制作冷酪是有秘诀的,将鲜牛奶与奶油充分混合,加入酒酿汁拌匀,分装进碗中上笼屉蒸一炷香的时间,再关火焖一会儿,取出冷藏,最后撒上碎冰,淋上山楂粒便成了,这样做出的酪口感细腻,格外香醇。 那碗酪色白如雪,上面点缀着几粒鲜红的山楂,散发阵阵冷气,谢临怔了一下,就着碗喝了一口,牛乳醇厚新鲜,入口又香又滑,冰凉甜蜜,还隐隐散发出淡淡酒香,里面的山楂酸甜开胃,咀嚼之间别有风味。这碗酪果然美味啊,依稀还是他记忆中的味道。 谢临叹息一声道:“以后若再想吃到英英做的饭食,怕是不能了吧。这碗酪我得好好喝。” 谢临捧着那碗冷酪,一口一口喝完了。 沈琼英的眼泪越流越多,谢临看向她的目光带了一丝不忍:“你别哭,我有话对你说。” 沈琼英泣道:“谢表哥有什么未尽之事,尽管吩咐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