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晏语气愈发温和:“薛大当家不用急,我省的——天底下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配为人父母的。同样为人母亲,薛老夫人为了孩儿什么苦都肯吃,先祖母却无端迁怒稚子,最终酿成大祸…唉…薛大当家,你要好好孝顺老夫人,她吃了这么多苦,该当长寿康泰的。” 这番话险些将薛有福的眼泪都说下来。 慕清晏耐心道:“如今聂恒城死了,你也不必东躲西藏,窝在这穷僻之地做匪寨营生了。你若有意,我可为你寻一处春暖花开的地方安居,既能奉养老夫人,又可教养孩儿。” 薛有福感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望着与挚友兄弟一模一样的清俊面庞,他油然生出一股亲近理解之意,心想人家当教主的,不凶狠些厉害些,这么年轻怎么压得住一群妖魔鬼怪。 次日一早,慕清晏便要率众离去。在床上辗转了一夜的薛大当家顶着一对黑眼眶来送行,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在慕清晏即将迈出寨门时忍不住道:“请慕教主借一步说话。” 慕清晏欣然同意。 “教主还记得我与您说起的,与正扬哥的第二次见面么?”薛有福声音微微发颤。 慕清晏微笑:“自然记得,你说他十分高兴,还送来一株雪灵芝给老夫人补养身体。” “我与正扬哥相识那么久,从没见他那么高兴过。他这辈子,没几件能高兴的事。”薛有福怅然道,“那夜,我们一气饮了十几坛酒,醉的稀里糊涂时,正扬哥说了一个地方……” 慕正扬是个极其细致谨慎的人,不然也无法在聂恒城的眼皮子下蛰伏那么久。 他与薛有福虽然说过许多话,但从不涉及具体的人名地名和事件名。薛有福至今都不知道那个‘小淑’姑娘姓甚名谁是什么人,甚至连慕正扬失踪了都不知去哪儿找人。 只有那夜——初步成功的计划,两情相悦的恋人,似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去了,慕正扬相信自己即将摆脱厄运,真的高兴极了。 “正扬哥一直絮叨着叫我照顾好娘,将来还有的是好日子呢。我随后说了句,‘娘近来身子骨挺硬朗的,倒是你,别冒着大雪去什么破地方冒险啦’。” “正扬哥含含糊糊的答‘不行不行,还得去一趟雪沼泽’什么的……” 慕清晏目光一闪:“雪沼泽?!” “是啊,我当时还在想,雪山也有沼泽么?”薛有福挠挠头,“正扬哥酒醒后想起了这事,严厉的叮嘱我不许说出去,唉,我是咬破手指应下的。慕教主,这事要紧么?” 慕清晏微笑道:“就算再要紧,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 …… 等薛有福走远后,游观月过来看见慕清晏正静静矗立在山崖边。他刚要上前回禀,却听慕清晏道:“你准备一下,我们轻装简行,去一趟血沼泽。” 游观月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沼泽?” “流血的血,血沼泽。” 游观月想起这个名称了,他皱起眉头:“是那个地方啊。” 慕清晏目中闪动:“不错,就是广天门北山后,那一大片幽闭密林之中的血沼泽。” 第124章 事出紧急, 蔡昭等三人先坐行天鸢顺着九蠡山高耸的山势滑出一百多里,随后换过骏马,日行三四百里。每当在马背上被颠的筋骨酸软之际,蔡昭就会分外想念那两头看似狰狞实则温驯的金翅巨鹏。 急行两日半后, 三人抵达广天门外的巨大城门前, 乔装入城后只见城内气氛紧张, 不单是广天门弟子与驷骐门弟子剑拔弩张,便是广天门门内各支的弟子同样彼此提防, 更有许多装扮各异的江湖客到处出没。 “这么多年要不是我们广天门替你们撑着排场,驷骐门早被太初观的裘元峰压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哈, 如今看着太初观偃旗息鼓,你们觉得自己又能行了是吧。抬着几口破棺材就敢上广天门来讨说法,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哈哈哈!”一个身着绣有金色旭日的朱红长袍的少年弟子尖声笑骂。 角落中的宋郁之听了不禁皱起眉头。 穿着玄马黄衣的中年汉子大声道:“你们别胡吹大气,我知道广天门人多势众, 可天底下万事逃不去一个理字!黄沙帮老帮主一家十几口死的不明不白, 这笔账绝不能这么含糊过去!如今人证物证俱全, 天下英雄也不见得都跟姓宋的穿一条裤子吧!” 另一个朱衣金日的广天门弟子阴阳怪气道:“姓李的你说话小心些,别张口就来‘姓宋的’。虽说一个姓, 人家是茂之大公子手下的嫡系人马, 呼奴引婢, 穿金戴银,气派着呢。咱们是跟着三叔祖和堂房太爷吃粗茶淡饭的, 往日你们风光时咱们没沾上光,如今你们惹出了麻烦, 也少牵扯我们。”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