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夜刚听说樊师兄是杏城人氏, 想来爱吃酸汤面, 丁师兄素重修行养生,我便只让人送了五谷粥白水蛋与刚摘的鲜果。”周玉麒柔和的声音缓缓送来。 ——他与蔡昭能够聊得来的很大一个原因, 就是他对吃喝十分讲究。不但讲究,甚至还能指点厨子做出八九不离十的味道来。 樊兴家自是异常高兴, 连连道谢, 说是许久没吃到家乡的味道了;便是素来冷面的丁卓也十分受用, 破天荒的表示愿意将自己收集的剑谱借给周玉麒看看。 但周玉麒并不想看剑谱,他是另有所求。 “昭昭看着安宁和顺,整日笑容满面的,实则倔强的很。遇上不顺心的事,说动手也就动手了。不过昭昭心地很好,绝不会主动招惹事端,小弟恳求两位师兄平日多担待些……” 周玉麒语气诚恳,身段谦逊,丁樊二人想到平日里的桩桩件件,当下连连答应。 这时戚凌波与戴风驰从前院过来,说好了今日大家一起去逛武安城大市集,他俩在大堂等了半天,结果一个来吃早膳的都不见,于是溜达过来看看。 走到后院时,正听见周玉麒絮絮叨叨在托付丁卓二人以后多多照看蔡昭,“……如此,我家昭昭就拜托两位师兄了,玉麒再次拜谢。” 戚凌波收步听了半晌,愈听愈是心酸。 人家的未婚夫心心念念未婚妻在师门会不会受欺负日子过得舒不舒心,自己的未婚夫甚至连好好的亲自说一句不出来吃早膳的理由都不肯,只隔着门说已经吃过了。 这样委委屈屈受冷待的日子究竟还要过到什么时候! 蔡昭走下木阶来到一楼,恰好看见戚凌波垂头踱步过来。 两女不妨打了个照面,戚凌波泪珠盈眶,满心酸楚,蔡昭却吃的红光满面,又兼心情愉悦下刻意装扮,当真是神采明秀,美貌更胜平日。 “呃,小妹见过师姐,师姐晨安。师姐今日气色挺……”蔡昭看戚凌波一脸面黄肌瘦精神萎靡,愣了下,“挺好的,待会儿市集上多逛会儿。” 她是照旧说两句客套话,听在戚凌波耳里却是比讥讽更刺耳,当即哭哭啼啼的跺脚走了,留蔡昭愣愣的在当地。 整顿完毕,正值日头高照,天清气爽,除了李元敏奉王元敬之命去外地寻找常氏远亲,以便祭奠时有个主家做做门面,三派余下几乎所有年轻弟子都打算今日出门逛市集。 蔡昭自小喜爱热闹繁华,恨不得满街都是铺子每日都有庆典。自打拜入青阙宗后,莫名其妙的破事一桩接着一桩,莫名其妙的人又阴魂不散,她已许久没这么高兴了。 周玉麒既耐心又周到,亦步亦趋的跟在蔡昭身旁,在胭脂铺中跟着点评唇脂的颜色,在绸缎铺中帮着挑拣衣料材质,蔡昭点个头,他就行云流水的掏钱付账肩提拎东西,甚至在糖人摊子前亲自露了一手,做了个极可爱的小糖人——一个坐在小板凳上端碗吃馄饨的小姑娘,眉眼神气与蔡昭一模一样,逗的蔡昭笑不拢嘴。 樊兴家后退半步,“唉,嫁人还是该嫁给周少庄主这样的啊,这一天天日子过的该有多舒心啊,四师兄你说是不是?” 被强拉出来逛街的丁卓居然认真点头,“若有了祸患,昭昭师妹足可抵御外敌,的确是天作之合。” 一旁的宋郁之好像只锯了嘴的葫芦,又新刷了层绿油油的桐漆,整个人看着既纠结又严肃,神情十分诡异。 他们几个在城中最好的酒楼用了午膳,出来时正撞上花神游街的队伍,一时间人潮汹涌,四周人声鼎沸,大家被挤的分散开来,连彼此之间的呼喊都听不清楚。 等蔡昭定下来时,发现周玉麒不见了。 …… 周玉麒被挤的踉踉跄跄,不住的往一个方向推动。他又担心伤到寻常百姓,便没有运功抵挡,好容易从人群中脱身时,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僻静的小巷。 他初来武安城,并不知晓城中地形,只记得大家伙落脚的客栈位于城东,于是向着小巷东面走去,没走几步听见前方一阵喧哗,一群人围着不知在吵什么。 他本不欲生事,然而经过时,还是有几句争执飘进了耳朵。 原来是两个姑娘在争执,一者衣着精致,一者贫弱矮小。 精致姑娘指着贫弱姑娘痛骂:“……你到底要不要脸,明明师父已经定了让我做今日的花车绣幅,你居然暗中截胡!你还哭,你还哭,你别以为哭一鼻子事情就完了!我可怜你家中贫寒,三天两头给你家送吃送喝,你居然恩将仇报,鼓动师父将花车上的绣幅换了你自己的,你究竟有没有良心!” 周围百姓纷纷议论这贫弱姑娘真是品性卑劣,狼心狗肺。 贫弱姑娘的跪在地上不住哀求:“好姐姐原谅我吧,可我没有法子了!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