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欢身上出了什么问题,都是自己的过错。 扶欢现下也没有什么力气同他争辩,那碗喝下去的药在此时终于发挥了一点作用,那难言的苦楚终于平息了一点。扶欢闭着眼,暂时不用和那苦楚斗争,她精疲力竭,昏昏欲睡。 慕卿将她抱在怀中,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在扶欢耳边低声轻言:“殿下好好休息,慕卿一直都在。” 在这一句话下,扶欢心神骤然放松,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这一觉,扶欢睡得很沉,一夜无梦,那仿若揪心的疼痛也没有在睡眠中打搅到她,或许睡前喝下去的那一碗药,当真是灵丹妙药,能将疼痛全部消减。扶欢是被映到眼皮上的日光唤醒的,那丝丝缕缕的日光,带着暖意,温柔地轻抚扶欢的双眼。 她睁开眼,睡前还百般不能忍受的疼痛此时已经消去了,只剩下腹中钝钝的沉重,同以往每月一样,这种沉重能够忍受。房中看起来只有她一人,扶欢撑着软枕起来,起身的动静很小,但却惊醒了旁人。 着绿衫的两个女子出来,见到扶欢起身,忙蹲下,轻声询问扶欢:“殿下,可要更衣?” 扶欢抬起眼,这两个年轻的女孩子,眉目是不相上下的如诗如画,便是宫中参与选秀的佳人,容貌也不过如此了。扶欢本想拒绝,但是手脚却有些酸软无力,她不会为难自己,便点头应了。 下床时,她见到了床边的褶皱,这褶皱,看上去像是人长久坐在那边形成的。扶欢收回了视线,右手边的女孩扶她站起身。 她换上的衣饰也是合身的,襦裙穿腰,恰好的尺寸,不多一分,不少一寸。扶欢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些天刚养起来的血色这下消退了大半,看着又是多病的模样。 她抿了抿唇,唇上湿润了点,看起来就显得不那么苍白。 换好衣裳后,扶欢终于腾出了心思,问身旁的两个女孩:“你们平素都是伺候厂臣的吗?” 不知道她的话怎么惊吓到了这两个女孩,她们惊惶地下跪,好似她再说一句,就要磕头认错了一般。 扶欢惊讶地微微张了唇,一个你字还未出口,其中一个看起来沉稳些的开口道:“禀殿下,掌印并不常来府邸,也并不是由奴婢们伺候掌印,自被送到掌印府中,昨日奴婢们才头一回见到掌印。” 扶欢听到她们的说辞,一个送字就生出了一些猜测。 她让她们先起来,不论何时,她也不喜欢旁人跪着回话。待这两个女孩起身后,扶欢才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动静。门被扣动了两声,随后慕卿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春雪一般的清泠,但却有着与今日日光同等的温度。 “殿下,臣可以进来吗?” 还未来得及挽好发,但是慕卿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她未挽发的模样,当初慕卿在毓秀宫时,他也曾为扶欢挽过好多次的发。扶欢点点头,侍女走到门边,为慕卿开了门。 那两位侍女脸上的惊惶还未完全消退,慕卿只是扫了一眼,便捕捉到了。 “可是她们笨手笨脚,惹恼了殿下?”慕卿的话语,比刚刚扶欢的问话还要温柔几分,但是那两个侍女在慕卿开口时便又跪在了地上,甚至身子还在微微颤抖,像是怕极了。 扶欢这才认识到,原来慕卿东厂督主的恶名与凶名并不是空穴来风得来的,他在外面的模样并不像在她面前那般温柔。看这模样,用来止小儿夜啼,也绰绰有余了。 “她们服侍得很好,并没有惹恼我。”扶欢道,“你别吓她们。” 慕卿莞尔一笑:“殿下是在冤枉臣,臣的哪一句言语吓到了她们。” 扶欢故意瞪了瞪他,而后便对那两个侍女道:“我这边不需要伺候了,你们回去吧。” 但她们仍是跪着,直到有人抬起眼,看到了什么,才告退下去。 扶欢看着她们的绿衫消失在门外,才转回身对慕卿道:“我今日才知道,原来怕厂臣的人有许多。” 他的眉眼春山般温柔辽远,微微弯起了眼尾,笑着道:“那殿下怕吗?” 扶欢挑起了眉:“我为何要怕。” 被偏爱的自然有恃无恐,亦或是皇室的气度终于在此时显现,扶欢的眼角眉梢都带有遮不住的骄矜。她是大宣唯一的帝姬,自是不用怕,也不必怕他。 “臣坐到这个位置上,本就背负了万千骂名,若是手段稍微软和一点,怕是就要死无葬身之地。”慕卿说到这,眼神淡漠了些,但是语气却是一般的无可奈何,“臣不想要怕别人,就只能让别人来怕臣。” 任何人都不能感同身受他人的处境,扶欢不知道他是如何一步步到如今这个位置的,但能想到一定不容易。M.dAMInGPUmp.CoM